“不告,太累,也告不贏。”老葉咬著牙低聲回應道:“三個孩子都有錯,都犯罪了,他們應該判!但在這個案子里,他們就是微不足道的小蝦米,也是最直接的被害人。他們三個加一塊還不到七十歲,兩個死了,一個終身殘廢,我他媽的就鬧不懂,這幫背后開槍,發火,殺人的重刑罪犯,最后怎么就判了八年,判了十五年?”
老葉的喊聲傳遍了整個庭審廳,審判長眉頭緊皺的沖法警催促道:“把他拉下來,如果對判決不滿,可以讓他繼續走司法程序,實在不行,我們給他申請法律援助。”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讓人聽著挑不出去一點毛病,但老葉卻無比心寒的看著審判長,解開自己軍服的扣子,將那滿是軍功章的外套脫下,整整齊齊的疊好,擺在了桌子上面。
“老爺子……!”檢察院的人也要上來勸阻。
“刷!”
老葉擺手制止了對方的話,指著自己的軍服說道:“這套衣服,我穿了快二十年,藏了又快十年……今天穿上它,我以為它就是公正,和你們身上穿的衣服是一樣的……可這個判決,我不滿意,不服!!!”
老葉歇斯底里的喊了一聲后,推開譚楓和沈天澤,蒼老且渾濁的雙眼充滿委屈,背影不甘的走出了庭審大廳。
“走,追過去看看!”譚楓催促了沈天澤一句。
……
晚上,某烤全羊的飯店門口。
“老葉,咱們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你要繼續告,我幫你找律師。”譚楓面色認真的沖老葉說了一句。
“不告了,沒意思。”老葉完全心如死灰的搖了搖頭。
“唉!”沈天澤雖然跟老葉談不上有多熟,但此刻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張嘴想勸幾句,但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今天我失去了兩樣東西。”老葉喝的滿面通紅,舌頭梆硬的豎起了兩根手指。
“啥啊,”沈天澤一愣:“什么兩樣東西?”
“兒子和信仰!”老葉面色十分認真的回應道。
譚楓和沈天澤被老葉說的同時一愣。
“我兒子不學好,跟社會上的小崽子弄一塊瞎混,最后把命都混沒了……我他媽愧疚啊……我覺得自己特別對不起死了的媳婦……廣z的鄭大炮知道,我不是正常從國安退下來的……是因為我在柬埔寨沒能救活,我們當時一把手的親外甥……人家是來鍍金的……我他媽的還傻bb的給人家安排任務……”老葉有些語無倫次的喝著白酒咒罵道:“我不是正常退下來的……沒有工作分配,身上掛著檔案……啥啥干不了……只能整個黑診所養活孩子。我尋思剛到部隊的時候,自己就是學醫的……整個小診所,打點擦邊球,養活養活孩子得了……但就是這個黑診所讓我兒子學壞了……來這兒看病的……什么人都有……我兒子從小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里……是我的錯!”
沈天澤和譚楓喝著酒,發現老葉眼淚已經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了。
“我兒子犯罪了,他被法院判死,那我無話可說……因為我也沒權利替他去死,去挨槍子。但他不是被法院判死的啊,他是活活被人開槍打重傷,治不好才死的。吳占濤開槍的時候我他媽就在旁邊……!”老葉瞪著眼珠子罵道:“但是,罪不至死的人死了,罪該萬死的人卻他媽的判了八年!就今天,就現在,我兒子和我前半生一直堅定不移的信仰,沒了!全沒了!!”
“老葉……!”譚楓還想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