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同道冷眼盯她一眼,還是不搭理她,陰沉著臉盯著她家的主臥室房門,因為他已經聽見徐金山的喝問:“誰呀?哪個小鬼東西跑到老子家里來撒野?誰啊?”
話音剛落,房門就拉開,圓臉、剃著寸頭的徐金山氣呼呼地從房間里大步走出來,徐金山個頭大概一米七五的樣子,比徐同道要高一些。
關鍵是他家的伙食好,又是中年人,身板看上去就比徐同道壯實得多。
他一出來,王翠花就像找到主心骨,馬上快步小跑過去,指著柜臺外的徐同道,喝到:“是他!金山,就是這小子!這小子今天也不知道吃錯了什么藥,竟然跑到我們家來撒野,你快去把他趕走!快去快去!別讓他杵在這里了。”
“小道?”
徐金山眉頭一挑,挺意外的樣子。
然后不屑一笑,大步走過來,趕蒼蠅似的連連擺手,“快滾快滾!你爸差老子錢還沒還呢!你還敢來我家鬧事?再不滾,老子打斷你的腿!快滾!!”
最后一句“快滾”加重了語氣。
此時,原本在這小賣部門口聊天的那些人已經跑到對面人家門口看著這邊,只剩下徐同道一人站在徐金山家的柜臺前面,手里就一把舊雨傘。
被徐金山厲聲恐嚇,徐同道微微冷笑。
兩腳跟長了根似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冷眼與滿臉不耐煩的徐金山對視著,冷聲說:“把搶我家的東西還給我!要不然我報警告你入室搶劫!”
“入室搶劫?”
徐金山眉頭一皺,頓住腳步,表情錯愕,隨即失笑,“呵,你爸欠老子的錢,現在你爸沒種,跑得無影無蹤了,你家沒錢還,老子去搬東西怎么了?呵,還入室搶劫?想告老子是吧?去啊!你去告啊!老子還怕你不成?去啊!快去!!”
徐同道冷眼與徐金山對視兩秒,目光往下一落,落在徐金山家的柜臺上,那柜臺上有一個紅色座機電話,是給村里人用的,當然,每次使用這個電話,都要給錢。
徐同道也不廢話,上前兩步,拿起電話就在徐金山和王翠花錯愕的注視下,毫不猶豫地去撥報警電話。
邊撥邊說:“好!那就讓你看看法律保不保護賭債,只要法律不保護賭債,那你們前幾天去我家就是入室搶劫!”
話音未落,報警的三個數字已經被他撥完了,隨手將話筒貼到自己耳邊,抬眼冷笑看著幾步遠的徐金山。
徐金山當時臉色就變了。
法律不保護賭債,他當然聽說過。
但農村人有什么事,一般都是自己解決,極少有人遇到事會報警,像賭債這種事,還不上賭債的,被債主上門搬東西,村里人也都覺得很正常,幾乎沒人為這事報過警。
畢竟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而且,報警的話,固然能讓上門搬東西的債主受到法律的懲戒,但報警的欠債人……同樣也會因為賭博而受到懲戒,坐牢都完全有可能。
像徐同道家這樣……欠賭債的人逃得無影無蹤,把賭債全留給老婆兒女的,至少附近這幾個村還沒出現過。
一瞬間,徐金山腦筋活絡的天賦發揮出作用,他馬上想到徐同道這小子不怕報警,但警察一來,他徐金山恐怕真的要被帶去坐牢。
入室搶劫……可是重罪。
當即他三步并作兩步,連忙沖過來,一伸手,第一時間按住電話座機,另一只手也連忙從徐同道手里將話筒奪過去,慌忙按回座機上,惱羞成怒地喝斥:“你踏馬還真打啊?欠債還錢你懂不懂?你還講不講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