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野山醫院到金陵,出了市區之后,全程都是高速公路。
救護車的速度跑得很快,車內卻很安靜。
隨車的醫生、護士,建議魏春蘭閉眼休息,養好精神,其他人便都下意識噤聲。
其實這個時間點,誰都困了。
上高速的時候,徐同道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凌晨兩點四十多。
這個時候,一般人睡得正香。
平時這個時間點,他也睡得很沉了。
但今晚,他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他目光復雜地看著車內擔架上,閉目休息的魏春蘭,看著她的身子隨著車子顛簸,而微微起伏,看著她大大的肚子……
悲觀的情緒,悄然在他心頭滋生。
他原本就不是個樂觀的人,很早以前,他就給自己定義為“悲觀主義者”,凡事他都習慣往壞處想。
而事實……多數時候也確實都往壞的方向發展。
去金陵的一路上,救護車呼嘯奔馳在夜幕下的高速公路上,徐同道一抬頭就能望見車窗外黑乎乎的夜色。
他感覺……外面的夜色,大概就是自己這輩子在子女方面的命運。
這次……是他距離自己做爸爸……最近的一次機會。
就像一盞油燈,黑夜里,給他一豆光明。
可眼前,這盞如豆般的燈火,卻似乎隨風搖曳,隨時都會熄滅了。
他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有血脈聯系的那種。
很多年前就開始期盼了。
因為他覺得如果有一個自己的孩子,那這個世界,以后就還和他有關系,否則,等他一死,這個世界就和他半毛錢的關系都沒了。
如今看來,孩子……
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個夢,如今,天快亮了,自己這個夢,也該醒了。
就是……
看著魏春蘭那么大的肚子,他心里難受得厲害。
她肚子里明明有他的兩個孩子,卻一個沒有胎心,另一個要現在就早產,七個來月啊……
……
救護車開進金陵城區的時候,徐同道看了眼時間,凌晨四點半了。
車窗外的夜色,比之前更黑了。
似乎已是黎明前的黑暗時刻,天……就要亮了嗎?
想到自己這個凌晨,一直在帶著魏春蘭在轉院……又轉院,徐同道輕嘆一聲。
鼓樓醫院應該快到了。
孩子到底能否保住,也快聽到準信了。
他感覺有點像是去面對命運的審判。
不同的判決結果,會給他余生截然不同的兩種命運。
終于,在他內心的煎熬中,救護車把他們送到鼓樓醫院的急診部。
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徐同道發現外面的天色已經蒙蒙亮了。
天亮了……
他們被帶到一個女醫生的檢查室,這女醫生顏值意外得還不錯,三十來歲,身材也挺不錯。
穿著潔白如新的白大褂,形象很清新。
語氣很溫和很客氣,她幫忙把魏春蘭扶上檢查床,扶魏春蘭躺下后,她拿紙筆過來問診,問到魏春蘭的年齡、肚子里孩子的情況、懷孕幾個月了,目前是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