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意弦果真很快便做了幾個不費時的菜肴出來,都是些簡單的家常菜,卻讓燕遲抗議了幾日的腸胃一瞬間熨帖起來,吃了個心滿意足。
就配著這么幾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家常菜,燕遲卻足足吃了三大碗白米飯才算罷了,吃到后頭都隱隱覺得有些脹了。
楚意弦看他一眼,有些無奈地笑了笑,“看你吃得有些多,我去給你煮壺消食的茶緩上一緩。”
說著,人便已是起了身。
燕遲轉頭望著她的背影,瞇了瞇眼,真是了不得啊,吃了這么多日她做的菜,非但沒有吃膩,反倒還越吃越欲罷不能似的。
吃飽了整個人好似也懶了,午后的風帶著被綠障隔絕了的暖熏醉拂周身,燕遲仰躺在太師椅上,抬眼望著頭頂垂掛下來的一串串碧透,偶爾有幾顆已經轉成淡淡紫色的葡萄,總覺得一切好似都變得慢了起來。
楚意弦端著那壺消食的涼茶走進涼棚時,不自覺放輕了腳步。
躺在太師椅上的燕遲不知何時竟是沉睡了過去,他定是累極倦極了,即便他在人前從來都是一副慵懶的模樣,可她還是能從細微之處瞧出他隱藏的倦態。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睡得這般沉,連她來了也未曾察覺到。
不過……他能在這里睡得這般沉,她心里是真高興。
楚意弦將茶壺輕輕放在了竹幾上,不自覺地湊上前去,望著他沉靜的睡顏。
記憶里……她好像從沒有這樣專注地看過他。恍惚間,她都有些記不起從前是不是仔細瞧見過他睡覺的樣子,即便有,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前世的這個時候,他們尚未相識。即便在一年后相識之后,她對他從來只有抵觸和厭惡,又哪里會這般看著他的睡顏,也能生出滿心的平和與歡喜?
楚意弦不自覺地看住了眼,朝著他伸出手去……
就在她的指尖就要觸碰到他的眉間時,那雙原本緊闔的雙目卻是驟然睜了開來。
靜若幽夜,宛如深海,好似帶著無窮的力量,能將人吸卷進去,萬劫不復。
四目相對,楚意弦大大方方看著他,彎起紅唇,微微笑。
燕遲卻是截然不同的反應,先是震驚,畢竟她方才瞧得專注,竟是不自覺地離他越來越近,他醒來的這個當下,她已經彎著身子,就伏在他的上空,雖然還沒有碰上,可中間卻不過兩個拳頭的距離。
而她的臉離他更近。近得他都能清楚地瞧見她膩白的皮膚上,那些細軟的絨毛,更能清楚地感覺到她噴吐在他肌膚上的氣息,帶著淡淡的柑橘香,如蘭似麝。
震驚過后,燕遲眼底一瞬的慌亂,繼而便是惱怒,一咬牙道,“楚大姑娘這是做什么?當真是不知羞恥到了這般地步?”
被人罵了不知羞恥,還是被自己口口聲聲說過喜歡,正在極力討好的人罵,楚意弦卻好似不惱不羞也不傷,仍只是勾著紅唇,馨馨然笑望著他,笑意如同璀璨的星子一般,散落她的眼底。
這般模樣卻讓燕遲心中更是惱怒,“楚大姑娘還不讓開嗎?”語調往下沉了沉,染上了兩分顯然的怒意。
楚意弦卻還只是笑望著他,好似沒有聽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