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遲眼底風起云聚,兩簇怒火燃起,再忍不住了,下意識便是要伸手將她推開。可伸出手來,一時卻又僵在了半空中,往哪兒推?不管推哪兒都免不了要碰到她,怕不是正好遂了她的愿了?
燕遲咬著牙,又是惱怒又是矛盾的模樣落在楚意弦眼里,讓她不由更將唇角的笑痕勾深了兩分。
下一瞬卻是將身子往后一扯,站直了。
兩人的距離一拉開,燕遲登時覺得連呼吸都順暢了許多,忍不住悄悄舒了一口氣。
楚意弦卻是笑著道,“本來也沒想干什么,怎么聽燕小侯爺的語氣,好似我要圖謀不軌似的。”
她離他那么近,還是那么個姿勢,不是圖謀不軌是什么?燕遲哼了一聲。
“就算我果真要圖謀不軌吧,那也是怪燕小侯爺……誰讓你這么……秀色可餐呢?”她一雙明眸里閃動著狡黠刁壞的光,居高臨下睨著他,滿滿調侃的笑意。
說他……秀色可餐?燕遲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自己被調戲了,登時怒不可遏,再坐不下去了,騰地一下便是自那把太師椅上彈了起來,怒瞪楚意弦一眼道,“楚大姑娘當真是半點兒不知矜持為何物嗎?有沒有半點兒身為女子的自覺?”
“這燕京城中自詡矜持,從不行差踏錯的貴女燕小侯爺見的還不夠多嗎?可曾喜歡過?”楚意弦也不惱,只是淡笑著反問道。
“真會強詞奪理。”燕遲瞪著她,從齒間蹦出幾個字來,好像與她是再說不通,便不想再說似的,驀地便是掉頭,大步流星而去,連句招呼也沒有。
楚意弦一直笑著相送,直到人走遠了,她臉上的笑容才收了收,轉頭望著那壺被遺忘在竹幾之上,無人問津的消食茶,她的雙眸亦是黯了下來,輕輕嘆了一聲道,“糟糕了,好像將他惹惱了!他的氣性一向大,不知要多久才能消氣。”
本來她挺滿意今日的進展,往后大可借著向他請教生意的名義與他多談一些,他這些日子待在小院兒的時間已經越來越長,這是個再好沒有的轉變,等到他習慣時,怕也就離不開了。
誰知道一時的情不自禁,就將事情搞砸了。
這下好了,他只怕不會來了。
楚意弦料得不錯,等到第三日,本該燕遲過來小院兒用午膳的日子,她直等到午后也不見人來,也沒有人如他離京之前特意來告知一聲,好似就這樣消失不來了。
楚意弦早料到了,便也不在意,轉身讓結香幾個收拾一下,便是走了。
步行從后街胡同出來,走到金爵街上,路過廣聚軒時,她轉頭望著廣聚軒的門楣,停了停步,在心底暗暗嘆了一聲。
他有多么挑嘴,自己再清楚不過。他這般賭氣,只希望莫要虧待了他自己的腸胃才好。
他那金貴的腸胃若是不好好將養著,等到幾年后,便會狠狠地給他苦頭吃。
想起不太愉快的往事,楚意弦皺了皺眉。
她真的不是故意調戲他的。
怪只怪,他,秀色可餐。
而她,情不自禁,太想靠近。想了太久,忍了太久,一有機會,便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