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燕遲卻不等他們反應過來,便已經是一躍而起,三兩步便是沖到了楚煜身邊,與他并肩而立,就站在那幅布防圖跟前。對著額角抽抽的楚煜道一聲“得罪了,楚大人”,便是伸出修長的食指直直點在布防圖中某一處道,“楚大人剛來燕京不久不知道也就罷了,這圖是誰繪制的?難道是直接拿去年或是前兩年的圖來重新謄畫一遍,敷衍了事的嗎?這里.....今年夏初,山洪爆發,兩側山石垮塌,阻了去路,以致烏溪改道,從這里繞道而出......你們居然還是按著去年的地形來布防,不知道妥是不妥?”
楚煜一愣,轉頭看著那些將領們的神色,陡然明白了,燕遲并非胡言,臉色登時便有些難看。
誰知,卻還沒有完,燕遲又抬手指著另外一處道,“這里雖然看著是處懸崖,好似不需布防了,可是據我所知,這懸崖上分明還有一條小道,若是身手好的,從這里也可以攀援而上。”
若是刺客,哪一個不是身手了得,亡命之徒?楚煜的臉色更難看了,相反,再望向燕遲時,眸中的神色卻微乎其微地變了。
燕遲卻還在侃侃而談,雖然只是寥寥數語,卻是一針見血,果真將他們布防中的缺失不妥之處都一一指了出來。
滿帳寂然,眾將領既是納罕燕小侯爺居然知道這些,卻更是不由羞愧,楚煜卻已是鐵青著臉色將那張布防圖取下,當著眾將領的面,直接砸在了案桌上,勒令他們重新繪制,便是讓一眾將領灰溜溜地逃出了軍帳去。
燕遲卻并不急著走,一雙寒眸湛湛半瞇,睞著楚煜道,“這最后一處不妥,是楚大人的。”
楚煜這回沒有半分不耐或是懷疑之色,反倒是擰起眉語調坦然道,“燕小侯爺請直言。”
“看來楚大人是真不知道自己犯了何錯。”燕遲笑了起來,帶著兩分訝然和無奈,“楚大人,這里是燕京,不是定州。這滿帳的將領,哪一個背后的勢力是簡單的?楚大人......防人之心不可無!”燕遲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打在了案桌之上。
楚煜神色陡然一凜。
室內寂了寂,燕遲站直了身子,見楚煜沉著一張臉站在那兒,便是舉步要朝外走去。
就是那么巧,又是這個時候,兩個小廝揭簾而入,手里都拎著一個食盒,目光抬起掃見楚煜和燕遲,便是笑瞇瞇道,“大公子和燕小侯爺都在,那敢情好。這是二位的午膳,張掌柜的特意囑咐小的們送來的,二位爺快些趁熱吃吧!”
楚煜終于醒過神來,似是有些詫異今日的午膳居然有燕遲的份兒,瞄了他一眼。燕遲卻已經理所當然地坐了下來,小廝當中的一個便是拎了一只食盒到他旁邊,幫他布起菜來。
楚煜今日心里受的沖擊委實有些大,并沒什么胃口,但卻不忍拂了妹妹的一片心意,到底是皺著眉也坐了下來,瞄見自己面前的菜,再不經意抬頭往對面一瞥,他的眉心就是攢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