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氏見她落落大方,雖然纖纖玉質,比起自家女兒,如同嬌花兒一般,比之前幾年見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也是喜歡。笑著上前扶起朝她行禮的楚曼音,笑著道,“音姐兒辛苦了!”
“音姐兒!”一聲呼喚,出自急急下了馬車的楚老夫人口中。
“祖母!”楚曼音也連忙迎上前去,急急到得近前,這才屈膝行禮,“孫女兒給祖母請安了!”
楚老夫人一把攙起她,目光將她從頭到腳、上上下下逡巡了一遍。見得楚曼音,倒是滿心歡喜,見她比之進京前居然又長高了些,而且皮膚水嫩,白里透紅,眼里光彩熠熠,便知道過得極好,一顆心更是落到了實處。
“祖母身體可還好?”楚曼音也是一肚子的關切。
祖孫倆手握著手,臉上帶笑,眼里卻含著淚。
“母親,快別站在這風口上了,咱們快些進府去吧!今夜啊,索性就讓音姐兒和您一道睡了,你們祖孫倆好好親熱一晚上,有什么話兒慢慢說!”
這風口上確實挺冷的,加之今日本就不怎么明媚的陽光不知何時竟是被重重鉗云給遮住了,帶著寒意的冷風卷著樹梢上枯卷的葉兒晃晃悠悠,打著旋兒落下來,那風順著領口往頸子下頭鉆,讓人忍不住想要打哆嗦。
確實挺冷的,楚老夫人連忙順著婁氏的話,一行人說說笑笑進了府門。
府內燒著地龍火墻,屋內溫暖如春。
入夜時,冷風刮得緊,金吾大將軍府的花廳內卻是闔家團圓,歡聲笑語,一頓接風宴其樂融融,宴罷,丫鬟們撤席時,門一打開,一股冷風便是灌了進來,隨之飄進來的,還有幾點細碎纖白的沫子。
“呀!下雪了!”楚意弦驚呼了一聲,便是率先從椅子上跳起來,三兩步沖了出去。
結香趕忙拿著披風追上,在她沖出房門前恁是將披風給她裹上了。
楚煊和楚曼音也是跟著站了起來,追了出去。
深藍色的天幕下,細碎的沫子打著旋兒霰落而下,漸漸密集。
楚意弦姐弟幾個看著雪便拉開了話題,楚意弦想起那時在定州一到下雪,阿爹就帶著幾個哥哥去打獵,回來便在外頭烤來吃,別提多美味了。
在京城自然不可能如此,不過下雪時,卻也有不少的消遣。楚煊雖然是個乖巧的,可也知道不少。諸如云夢山上賞雪,京郊雙月湖上冰嬉,南溪道觀賞梅,還有小鳳山上泡湯,天冷了,各家的宴席卻也不會少,喜宴、壽宴這些自不必說,還有那些賞梅賞雪的也不在少數,一個冬天,居然也能過得分外精彩。
這些楚意弦自然也是知道的,可她前世到燕京之后還沒怎么有機會好好見識,便被一紙圣旨賜婚給了燕遲,在家中備嫁,又心緒不佳,那個冬天過得無聲無息。
嫁給燕遲的頭一年,他倒也試著帶她四處玩兒,可她心里不痛快,便也始終不得趣。
再后來……她被杭依依害得傷了身子,每到冬天,只覺得難挨得緊,莫說出去玩耍了,只恨不得日日都窩在燒了火墻地龍尚嫌不夠,還終日都燒著火盆的屋子里,即便如此,還要裹得厚厚的。
偏偏那個時候燕遲卻是個火氣旺的,為了她,也不出去玩兒了,得了閑便陪她在屋里。即便只穿一件單衣,也是一頭一臉的汗,每到秋冬,每日都要喝些潤燥下火的湯水不可。
想起那時,楚意弦的心軟得一塌糊涂,眼底流露出兩分恍惚的懷念,一雙眼迷離成了一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