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夫聽到這兒,竟是失了慣常的淡然,驀地便是彈身而起,僵了僵,便是在那八仙桌前踱起步來,踱兩步又停下,轉頭看看楚意弦,又轉而踱起步來,踱兩步,又停下,轉頭看楚意弦,如此往復了幾回,眉心越皺越緊。
楚意弦倒也并不催他,只是靜靜看著。
好在也沒有過上多久,楊大夫終于停下了踱步,目光亦沉定下來,望向楚意弦,“若如楚大姑娘所言,此事可是不妙,要知道,古往今來,染上天花便是九死一生,而且即便好了,也會……”
后頭的話沒有說出,可親眼見過那樣可怖疤痕的楚意弦如何會不明白?只是幼時險些被嚇哭的自己,又哪里會想到,有朝一日,這樣可怕的疤痕可能會落在她的身上?
可從懷疑到現在,楚意弦已經想了很多,她還能這般鎮靜,自然是將最壞的結果都想過了。既然最壞的結果都想過了,那其他的還怕什么?
“我都知曉,楊大夫盡管放心施為便是,生死由天!”
楊大夫長舒一口氣,既然生死都由天了,其他的,便更是不在話下。望著眼前還未成親的姑娘,楊大夫終于動了兩分惻隱之心,神色亦是和緩了兩分,“不過,這些都是姑娘的猜測,未必就會壞到那般境況!眼下既然還沒有癥狀,咱們先預防著就是!”即便果真是天花,這么早就開始診治,那也是從未有過的,別的不說,治愈的可能自然是大大提高了。
楊大夫想到這兒,一雙眼也灼亮了起來,至此,要給楚意弦治病已與瑾娘沒有多少關系,而是他自己,想要將這可能染上了天花的姑娘治好,盡他所能。
“那我便先下去開藥方了!還有……既然有這個懷疑,那還有事需要好好安排。”楊大夫一邊說著,一邊已是收拾好了他的藥箱。
楚意弦起身,朝著楊大夫恭恭敬敬施以一禮,“一切就有勞楊大夫了!”術業有專攻,比起她來,那些防治之事,楊大夫這個大夫自然更為擅長一些。
楊大夫背起藥箱正待舉步時,卻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猝然止步,朝她望了過來,“楚大姑娘請了楊某來看診,那往后這病如何治,該吃什么藥,姑娘該不會有異議吧?說實在的,若是楊某開了藥方,這藥也煎好端來了,楚大姑娘卻不肯喝,那這事兒就不好辦了!”
“楊大夫多慮了,我既請了你來,便是信你的意思!何況,我也該信你,我信瑾娘,便該信她看人的眼光,最主要的一點,楊大夫是大夫,醫者仁心!”
楊大夫一哂,終究是沒再說話,背著藥箱轉身出了廂房。
廂房外,婁氏已經從石楠和結香口中聽說了今日發生的事兒,再結合楚意弦的安排和表現,已大抵拼湊出了事情的梗概,臉色已然難看得很了,雙手更是緊緊握成了拳頭,想到布局之人懷著怎樣惡毒的心思暗害她的女兒,婁氏真是生撕了人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