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還是這般的強勢。你與其問這孩子,倒還不如問我吧!”靜兮居士勾著唇角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含著兩分嘲弄,三分譏誚,最后歸于一派泰然。
“問你?難不成你還知道自己身中劇毒?”太后嗤笑,若是知曉,為何進宮這么長時間,從未聽她提起只字片言?太醫可說了,這毒不輕,又中毒日久,深入骨髓,難以拔除......太后陡然想到了什么,一個激靈,驀地驚抬雙目望向靜兮居士。
后者卻是平靜地微微一笑,“是啊!我知道,一早便知道。”
語調平緩,卻好似一記驚雷在殿中炸響。
不顧幾人的驚疑,靜兮居士卻仍是一派平和,“我或許也猜到了蕭韻的目的。從一開始,我的失蹤是一步棋也好,一出戲也罷,北境開戰那都是必然之事,拿我做那個借口,不過是讓一切看起來順理成章,順便堵了北狄朝中那些主和派的口罷了。不過,我這枚棋子也有些用處,所以,蕭韻還不忍丟棄。自然要想法子將我控制在手里。至于我為何不一早說出中毒之事,母后英明,不至于還猜不來吧?”
靜兮居士雖然仍是一口一個“母后”的喚著,可楚意弦總覺得那一聲聲稱呼里,好似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的味道。
太后卻因著她這番話一點點變了臉色,眼里似是流轉著種種復雜難辨的思緒,可望著靜兮居士,卻又一個字也吐不出。
靜兮居士卻是扯著嘴角笑了起來,“真不知我到底是個沒慧根的,佛前修身養性這么些年,卻還是不能戒嗔戒躁,平心靜氣,還是母后您自小的教育太過成功,早在我的骨子里扎了根,生出了血肉。我自認早已償還了這方國土對我的生養之恩,盡了我生來為一國公主應盡的責任,可到了這生死攸關的時候,我居然還是為了所謂的家國大義,選擇了委屈我自己。我都不知道是該感動自己偉大,還是罵自己一句蠢了。”
“只不過,我這也不過只是拖延時間罷了。等到我一死,北境的戰事只怕再不會如此時一樣不溫不火,到時戰火激燃,只怕還是因我之故。本以為遠離紅塵喧囂,就能求得半生安然,卻到底還是我太天真了。若當初,我能直接狠下心,了卻了我這條性命,或許就再無今日之事了。說起來,倒是我的罪過。”
這一番話,雖是語焉不詳,落在楚意弦這不明前因后果之人的耳中,也勉強拼湊出了什么,心中驚顫。
太后更是早已面色巨變,一張面容雪白,她用手撐著椅扶,似要站起身來,隨之,卻一個搖晃,又跌坐了回去。
邊上一直注視著的昭陽長公主面色一變,忙上前將人扶住,“母后!”
太后慘白著臉色朝她擺了擺手,好似在說她無事,卻還是抬起頭來望向她道,“哀家知你心中有怨,有恨,哀家確實有對你不住之處,可事到如今,你若還覺得是哀家做錯了,哀家也無話可說。知道你不想瞧見哀家,哀家也不在這兒礙你的眼了。心氣兒順了,這養起身子來也能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