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你所料,”這張家文士一坐下,就感慨連連,“陳國國主改元光大,但并未掌權,倒是安成王陳頊真的大權在握,以至于咱們安排的幾個探子,都被一一揪出。”
裴世矩卻笑道:“一時困難而已,時間長了,陳國該是與周國一般的局面。”
張家文士嘆了口氣,道:“但咱們大齊的局面……”說到這里,他連連嘆氣,居然說不下去了,最后只是道:“斛律金的身子骨眼看著也不行了,估計是熬不過今年了,他若一去,更是無人能壓那位了。”
裴世矩笑容不變,卻不多言。
張家文士見之,搖搖頭,道:“我知你的心思,但無論如何,都要先揚名,名若不顯,無人看重。”
“我自然懂這個道理。”裴世矩點點頭,“但無論世事時局如何變化,養望之事不可斷。”
張家文士拱拱手,苦笑著拜別離去。
當年年中,仿佛是為了印證裴世矩的說辭,南方傳來消息,說是長沙地界,有個叫華皎的舉起了反旗。
按著裴世矩的了解,這華皎本是侯景的部下,得陳文帝善待,鎮守湘州,如今啟稟,很有可能是看文帝之子,為安成王所欺壓,這才得了機會。
之后的戰事發展,越發濃烈起來,甚至連北周都抓住機會,主動出兵,想要救援華皎,順勢拿下荊州、湘州,結果反而兵敗,不得不退守川蜀,長沙、巴陵被南陳收復。
不過,經此一戰,安成王陳頊的威望日漸隆盛。
“待得陳國少主成長,兩人之間的矛盾,是在也難免的了。”
聽著裴世矩的這般論斷,陳錯心有所感,他本就是南陳宗室,更曾得陳國太祖相助,得了一部分王朝龍氣,這國度動蕩,自然會牽扯自身。
不過,他的感應,卻和裴世矩的有所不同,體內的王朝紫氣漸漸蟄伏,似乎在醞釀著什么。
他已然明白了幾分。
次年,七月的時候,裴世矩得了消息,說是周國的隨國公楊忠死,其子楊堅,也就是普六茹堅襲爵。
不過,這件事也只有裴世矩與默默觀察著他的陳錯,會稍微在意,在其他人看來,這不過就是周國境內的一次正常權力交替。
更何況,隨著南邊一道道消息不斷傳來,包括裴世矩在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慢慢集中到了南陳——
“陳國之中,少主羽翼漸豐,與安成王相爭之日不遠,這南朝的內亂,近了!”
這一日,裴世矩與兩個來訪好友論述天下大勢,就下了論斷。
但話音剛落,就聽著一個聲音笑道:“此話不妥,這皇室傾軋,固是混亂之源頭,但只要有那心志堅毅的,能快刀斬亂麻,一樣也能止亂于宮廷,而不亂國。”
“什么人!”裴世矩心中一動,尋聲看去。
入目的,乃是一名青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