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稱,是要為您和海宴宮的變亂,討一個說辭。”黎都衛這才眼神復雜的嘆然道:“自然要去尋那,此時此刻廣府五城,真正可以做主的那位……為此,那位君上已然發下指示,不惜掃平前路上的一切妨礙,也要申訴于龍池宮。”
與此同時,身為上華區檢道官的羊有壁,也滿心百感交集的,追隨在奔走的軍伍之間。他覺得自己定然是發了失心瘋,才會帶著部下被裹挾/追隨在,這只正向著廣府五城的內苑,進軍的人馬之中。要知道這或許是上百年來的第一遭。
有別家公室的人馬,如此肆無忌憚的橫行在廣府境內;而竟然沒有人能夠抵擋和阻止。無論是那些游走在街市里的異類,還是值守在路口的臨時關卡和游哨;或是在城坊中被驚竄出來的不明武裝,都遭到這只東海兵馬的驅逐或擊潰。
他也不明白,那些東海公室的將士,何以如此狂熱而崇敬的追隨,這位東海少君在廣府的大不韙之舉;甚至連那些數以百計的陪臣、屬官和近侍,也沒有一個人敢于諫言和勸阻一二。反而在一聲令下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整裝和備戰。
而他也只是一個區區的檢道官。從六品下的末尾位階,負責的是上華苑一帶的日常巡邏和清道,防止有不長眼的士庶百姓,盲愚九流之輩,不小心沖撞了貴人行駕;或是偷偷溜進空置的館院園林別業,給那些高華門第造成損失而已。
如此身份最多嚇唬一下,尋常的士民百姓也就罷了,在上華苑附近的這些門第之中,卻是個無足輕重的角色。更何況在不久之前,他還因憑空天降的無妄之災,而身陷囹圄待罪論處;卻被一紙內府的訓令,重新起復以舊職戴罪行事。
本以為,只是值守東海公室的離宮別苑,結果卻又無可奈何的卷入了,這場涉及多家公室之間的潑天變亂和禍事中。雖然,清游苑內的東海公室,沒人敢于招惹和冒犯;但身在上城北郊的光海公室,居然會遭到多方圍攻和反亂劫奪。
這還是長治久安、承平百年的廣府五城么?更不妙的是,經歷了這些變故之后,就算他想要置身事外,也是完全不可能之事了。他甚至要時刻約束麾下,防止有人走脫或是失蹤;才不至招來那位神通廣大的東海少君,似有若無的懷疑。
說是令他率領部下作為見證,但是誰又曉得,一旦惹惱了這位少君,會不會親自對他們下手呢?他可是親眼見到了,那幾路亂戰人馬的遭遇好下場;也受命親自參與了,相應俘獲的編管和控制、審訊;知曉他們都是受命前來占據海晏宮。
乃至是,將年少寧海公的控制住;或是就地布防和守備一時,防止其為他人所侵入/劫奪之。只是,指使這幾路人馬的命令源頭,卻是分別來自不同的歸屬。分別是廣州都督府麾下的鎮防諸營,巡檢水軍的都率衙門,廣府五城的軍巡院;
以及,海晏宮內被驚動起來,試圖進行就地抵御,卻突然發生內部反亂的宮苑護兵。如此巨大的是非和風波詭譎,以他的卑位微職,無論哪邊沾上一點,都難免粉身碎骨之噩。因此,無論事后如何,眼前能庇護周全的就唯有東海少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