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他乃是天下屈指可數的一門三家之一,又有舉世無雙的神通在身。無論事情發展到了怎樣的地步,東海家門都擁有體面退場和收手的可能性。或許還可以為自己這些,流年不利被卷入其中的倒霉蛋,爭取到那么一條潛在的退路不是。
因此,就在這種持續的憂慮和焦灼,交織而成的患得患失之間;羊有壁終于看見了,再度變得稀疏的雨幕之間,那片高聳峭立的上城外墻。那也正是南海公室所在內苑,數重屏護的外圍宮墻一部分。因此,看上去被修繕和維護的十分妥善。
羊有壁的心中頓時就平復了下來,畢竟,一路攻打和突破城坊街道間的駐軍;與攻克早有防備的堅城高墻,卻是完全不同的難度。同時又不免生出了奇怪的期盼,難不成,那位一路橫行無忌的東海少君,還能再創什么看似不可能的奇跡么。
正當他準備硬著頭皮,主動請命上前交涉和喊話;以免加劇誤會和沖突,讓事態變得愈發不可收拾;雖然,他們一路長突直驅至此,其實早已沒多少體面與緩沖可言了。突然間,聚集在前方的東海將士,都隱隱的嘩然大聲叫囂、呼喊起來。
緊接著,羊有壁才聽到,源自高大的城牒和門樓上,火炮發射的隱隱轟鳴聲;宛如滾雷一般的遲緩震聲轟鳴,像是瞬間撕破了雨幕的阻隔;也壓過了大隊人馬,在流淌的雨水和蔓延的泥濘中,緩緩趨近的動靜。也宛如將他澆了一盆寒冰水。
這可是公室停居的內苑/宮城,并非尋常武力可以進犯的所在。就連城頭上,也布置了足以開山裂石的巨大炮位,更有公室所屬的火器護軍,拱辰四衛之中的精銳——射日營,常年輪番值守其上。并非廣府五城十二區內,那些尋常駐軍可比。
然而,當羊有壁努力擠到陣前,想要尋個理由勸說一二,讓這位東海少君見好就收;不至于與南海宗家鬧得太過/沖突過甚,以便后續還有更多,在城下喊話交涉的余地。就聽那位衣冠齊整干凈,像是絲毫不受雨霧沾染的年輕人,走出馬車。
對著遠處發炮警示和震懾的城頭,遙遙伸手出去喊了一聲:“開!”下一刻,就見城樓下的門道內,那片高達數丈、鑲嵌著花紋縱橫的紅漆鐵板,而顯得厚重異常的宮城大門,突然就向內凹陷著扭曲變形;持續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摩擦聲;
與此同時,城頭上則是嘩然大驚的,冒出了許多爭相奔走的甲兵身影;這次緊鑼密鼓一般的炮聲隆隆,隨著城頭爭相冒出的一蓬蓬滾滾煙火;爭相恐后的砸擊、濺射在,門樓面前的空地上,炸起大片的泥漿和水花,卻沒能阻止城門的崩碎。
隨著不堪重負的數丈宮門,轟然四分五裂成一地碎塊,砸倒和壓住了,倉促趕到門后備戰的甲兵之后。更多士氣大振的東海將士,則是毫不猶豫的轟然應聲沖鋒;轉眼之間就越過了,不知何時被鋪墊和填塞起來的護城河,呼嘯而入門道內。
而城頭上再度零星發射的火炮,還有倉促放射的連片火銃煙團;似乎都沒能擊中任何一個人,就各自偏轉、亂飛在了其他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