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在此。”
“長史可在?”
“在。”
“刺史家眷可在?”
“居于后堂,通家二十五口俱全。”一個牙兵過來匯報了一下。
“可曾審過了?”
“并未。”
張軍點了點頭,扭頭看向這位刺史:“可有附逆不道之行事?”
“某是唐官,只是通州為賊所占,反抗不得,況諸縣戶政也需打理,并未有不道之事。”
“諸縣生計如何?”
“戶丁去了三成,田畝近半荒棄。”
“諸縣令丞尉吏可都熟悉?”
“李賊并未重新任命吏官,只是駐軍于此索取糧餉物料,其間偶有搶掠,城外民戶多有棄家逃避。”
張軍點了點頭,負著手邁步走下石階,一個一個打量了一遍這些官吏,并未看到眼神極力躲避的人,大都敢和他對視。
“姚詹已經伏首,某將率軍去取唐州,沿途各縣需安排人馬示路,亦需在諸縣公倉收繳糧料……長史與司倉隨軍吧。
你等現在均為待罪之身,還是認真表現以求敕免。刺史全力恢復民政為要,同時兼戎一下兵事。城中軍營稍后便暫交與你。”
“諾。未敢稱呼。”
“某乃鳳翔張增,奉敕平蕩淮西。你等好生做事,待某回京自是如實上書明示。”
“謝過節下,某等自當盡力,本就是吾等職責。”
“姚詹營中諸將,可有禍亂不堪之徒?”
“回節下,并無實證,唯偶有搶掠。”
張軍皺了皺眉頭。大唐啊,從上到下從文到武,就沒有一個官員會把軍隊搶掠當成大事兒,都感覺很正常。
官員口中的黎元,也就是指各道州縣城中的良戶而已,匠戶商戶都算不上,賤戶奴藉更是視如豬狗,根本就不會把他們當做人來看。
你說他們無情?到也談不上,就是這么樣的一個時代。
擺了擺手:“你等便去議事吧,長史與司倉去做準備。無需耽心,只是兩三日,至唐州境內便可回轉來。”
一眾官吏應聲而散,張軍背著手站在那想事情。
等了沒有許久,牙將帶著穰城軍營里的一眾將軍過來。都是徒步走過來的,難怪這么慢。
人到是不少,李希烈在這里屯駐了一萬五千戰卒,有將軍好幾十個。有雜牌。
“見過節下。”應該是帶人的牙將教過了,這些人進來就是見禮。
“李賊謀逆多時,你等在此屯駐,想來都是襄陽城的功臣,某將你等立斬于此,應該不會冤屈了你等吧?”
“饒命。”馬上就跪了幾個。
“節下,我等只是身不由己,素來并無謀叛之心哪。”
“李賊反叛經年,北占汴州,南下安州,襄州襄陽大陷官軍傷人數萬,你等,是如何身不由己的?累獲功勛之時可想過身不由己?”
“某愿將功折罪。”站在前面的一個滿臉胡子的大漢噗通跪倒:“前番諸事某不避諱,但也是從命行事,并非某等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