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軒剛巧這個時候進縣衙,進來正好遇到陳捕頭,陳捕頭趕忙行禮:“衛大人,您來了?”
“嗯。”衛軒笑了笑,轉頭望向囚車里的張廣陵。
張廣陵也看到了衛軒,頓時雙眼血紅,怒聲大吼,“衛軒,你這狗賊,你害我!我根本沒有殺良冒功!你害我,我就算是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衛軒走到他囚車前,冷笑道:“或許你真的沒有殺良冒功,但勾結山賊,荼毒百姓,好像也是死罪吧。”
張廣陵聞言愣住了,瞪大雙眼驚訝地望著衛軒,問道:“你怎么知道的?周文宏告訴你的?”
衛軒挑眉道:“這很難猜嗎,其實當我剿匪失敗的時候,我就已經懷疑我們內部出現了奸細,我分析出三種可能,其中有一個可能就是有人將我的計劃泄露給了山賊,那時候我認為這種可能太微乎其微,沒想到啊……偏偏就是這個原因,這些年你欺上瞞下,與山賊還有龍向峰狼狽為奸,周文宏在上面撈大錢,你在下面撈小錢,若說周文宏是一個篩子,那你就是一個篦子,榨干百姓的最后一點心血,根本不給百姓一點活路,你不要怨天尤人,當你踏上那條路的時候,你就應該想到會有這么一天。”
張廣陵一時間竟無言以對,他還能說什么呢,誠如衛軒所言,他第一次行差踏錯的時候,心中格外惶恐,曾想象過自己會不會哪一天被推上刑場,只是他懷著僥幸心理,一路走來,越走越錯,越發不可回頭,終于來到了這萬丈深淵前。
衛軒這時又道:“不僅是你,還有某些人也是如此,他總有一天會和今天的你一樣,在囚車里和我說話,趁著現在還有機會,你可以說點什么有用的東西,也算是給自己的兒女積點殷德。”
張廣陵不屑地斜了他一樣,冷哼一聲,沒有答話。
“不說也罷。”衛軒淡笑道,“不過你指望某些人替你照顧家小,怕是所托非人了。”
張廣陵聞言一臉震驚地望向衛軒,他感覺衛軒實在有點妖孽,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看來被我說中了。”衛軒看到他驚訝的眼神,展顏一笑,笑得有點邪,只聽他緩緩,道,“罷了,我也不逼你了,此時此刻,其實你所說的已經無法作為證詞了,想要靠你攀咬,不太可能,不過我得提醒你,指望別人照顧你的家小,那是白指望。”
“我還有其他選擇嗎?”張廣陵咬了咬牙,滿面凄涼和絕望之色,道,“我就要死了……”
衛軒湊到他跟前,低聲道:“我知道你要死了,我也不會逼你攀咬周文宏,不過,我很想知道一件事,前任縣丞陸辰的死,是不是和周文宏有關。”
張廣陵聞言雙眸瞬間收縮,震驚之情溢于言表,他忽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自己果然所托非人,衛軒實在太可怕了,居然連這個事都知道,此事十分隱秘,周文宏做得十分隱蔽,可還是被衛軒發現了,倘若衛軒破開了這個案子,就算周文宏有再大的靠山也是死定了,謀殺朝廷官員,那可是非常大的罪。
張廣陵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周文宏渾身劣跡斑斑,倒臺恐怕是遲早的事,自己竟將家人交托于他……最重要的是,他現在終于看出來了,衛軒實在是不簡單,絕對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這樣的人,很可怕,估計要不了多久周文宏就要步自己后塵了。
一想到這里,他心思飛轉,很快就做了決定,低聲答道:“此事我略知一二,我也確實留了個后手,你若是有能耐,找到我夫人丁氏,給她三千兩安家費用,她會將我留下的一條線索給你。”
衛軒點了點頭,退后兩步,朝他拱手,道:“張典史,一路走好,恕不遠送了。”說完便轉身朝儀門走去。
望著衛軒離開的背影,張廣陵心中思緒萬千,他也不知道自己這么做是錯是對,但他已經那么做了,到了這一刻,他竟然有松一口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