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聲音較大堂要更孟浪了一些,薛懷眼觀鼻鼻觀心,硬著頭皮跟在老鴇身后始終目不斜視。
老鴇倒是全然不在乎薛懷這副呆木頭的模樣,她興頭極高,看樣子,是想讓薛懷好好領略一下,當然,最好是能把他后頭的主家帶過來一道領略。
走廊一路過去,每一間房都有著花名。
薛懷越是古井無波,老鴇就越是興致昂揚地給他一間間房去介紹,全然不顧里頭的吟哦之聲。
最終,她帶著薛懷走到了一間名為海棠的房間門口,停下了。
“爺,您先里邊坐,我這就喊今日當值的小子過來給你請安。”老鴇笑瞇瞇地推開門,將薛懷請了進去。
“等等。”薛懷轉身喊住她。
“爺,您說。”老鴇笑靨如花地轉過身來,手里的帕子一揚,在薛懷面前拂了過去。
“一樓大堂那位,是你們閣里的姑娘?”薛懷始終還是有些在意那人,那人渾身上下的格格不入叫他根本沒辦法忽視。
老鴇又揚了一下帕子,帶著些中年婦人的風韻朝薛懷拋了個媚眼后,說道:“這位爺真是有眼力,惜娘乃是我們閣里的花魁,賣藝不賣身……”
她說著看向薛懷背上的劍,眸光一轉,“可若是遇上那才子英雄,春風一度也并非不可。”
薛懷一本正經地斂眸拒絕道:“免了,還是勞駕媽媽請那些小子們來為我解惑,萬一要是耽擱了,誤了主家的任務可就不好了。”
見薛懷如此不解風情,老鴇扭了一下腰,轉身下了樓。
出師不捷,老鴇當然是一萬個不舒坦。
她行至樓梯下,越想越氣悶,便沒去叫門外那些小子們,而是先朝圓臺上的葉惜惜招了招手。
葉惜惜本就一曲畢,見媽媽叫她,也就理了理裙擺,站起來往她那兒走了。一旁的幾個有眼力見的小丫鬟趕忙爬上圓臺去拾花數花,好叫賬房一會兒把這賬面給歸清了。
“媽媽叫我?”葉惜惜溫溫柔柔地抱著琵琶過來問道。
老鴇憐惜地摸了一把葉惜惜的臉,指了指樓上,說:“海棠房我請了個爺進去休息,你去幫我招呼一下?”
“我?”葉惜惜佯裝驚訝,實則知道海棠房內的爺一定是方才那個被老鴇領進來的人。
“你呀,你是媽媽的心頭肉,若你能拿下這位爺,那就是給媽媽爭臉咯。”老鴇笑吟吟地說道。
她自從把葉惜惜這尊菩薩從京城舞閣請回來,這位主就成了個在她們閣里喝露水的仙女兒。
好不容易央著她掛個惜娘的牌子吧,這位眼界又太高,這位也不見那位也不接的,就那么吊著所有人的胃口。
等到老鴇這兒拉下臉面去求爺爺告奶奶地求著她每月一次上臺撥一曲,這倒是肯了,只是讓她穿得惹眼些卻又不肯了,里頭非要搭著個嚴嚴實實的對襟。
不倫不類,還不能說,一說小心人家連薄紗都不愿意換。
然而,這京城舞閣第一美人的名頭到底是管用的。
她一上臺,哪怕是什么都不干,干坐著,人家恩客也愛看,愛往外掏銀子。
美人嘛,靜如畫,動若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