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皇權四個字,其實十分含糊。
如今的局勢下,安陽王是皇權,皇上亦是,萬俟名揚靠的是哪一個,可不好說。
但秦艽要的就是這份含糊。
他要萬俟名揚去勞神勞心地琢磨自己有沒有看出來,他要萬俟名揚的思緒分身乏術!
而接下來的發展也確如秦艽所想。
原本在琢磨秦艽前一句話的萬俟名揚在聽到萬俟雪的名字之后,臉色有那么一瞬間的僵硬。
他斂眸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小女如今在休養身體,就不勞秦先生費心了。”
見他這般神色,秦艽皺了皺眉,遲疑道:“谷主該不會……要知道,虎毒尚且不食子,谷主這樣行事……說出去怕是不會太好聽。”
“好聽?何謂好聽?”萬俟名揚轉眸看他。
秦艽笑了一下,說道:“所謂好聽,便是成全了谷主您的君子名聲,盡早將解藥交出來。”
話,又回到了一開始的地方。
萬俟名揚冷漠地睥了秦艽一眼,說道:“你們大張旗鼓地上門討要解藥,豈不是在告訴人們,是我萬俟名揚殺父殺子,豬狗不如?!”
“知道就好。”門口的丁酉海言簡意賅,把萬俟名揚氣得拂袖摔了杯子。
秦艽倒是沒那么憤慨,在他看來,萬俟名揚雖然表里不一,還道德淪喪,但只要他不犯到自己頭上來,那就沒什么所謂。
當然,前提是他愿意交出解藥。
“萬俟谷主,其實你根本沒有必要傷害李照,不是嗎?與其多一個仇人,為何不能多一個朋友?況且,李照的行李想必你已經搜過了,沒有找到虎符的情況下,交出解藥,是一個共贏的好辦法。”秦艽循循善誘。
當然,萬俟名揚是不吃這一套的。
他伸手蘸了蘸桌面上灑出來的茶,緩緩地在桌上寫了一個字,‘頊’。
當今天子,單名一個頊。
“李氏女若不能為主子所用,那就必須死,無論真假。”萬俟名揚神色陰狠地說道。
說完,他大掌一拂,將桌上的字給擦了去。
挑明自己身后的人是萬俟名揚有意而為之,秦艽要借這個打亂他的思緒,讓他胡亂猜測,那他不如就敞開了談。
秦艽眼眸一暗,心中思緒紛雜。
“那就沒得談了,把司空先生喊出來,我們先打一架,看看誰才是那個站到最后的人。”丁酉海橫刀一擺,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他的聲音不大,但他知道那一位能聽到。
果不其然,彈指之間后頭庭院中突然落葉紛紛,一個灰白色人影瞬息而至,手中寒光大勝。
長劍破風。
丁酉海一個后仰前滑,手腕反向一轉,寬刀鏘的一聲與來人的長劍相交。
司空先生已是耄耋之年,出劍卻勁中有度,絲毫看不出垂老之態。
他面色紅潤,一頭灰白色的長發只用了一根桃木簪簪著,身上穿著窄袖交領灰麻袍,腳踩一雙草鞋,形容十分脫俗。
萬俟名揚沒料到的是,丁酉海和司空先生這一照面,竟然在氣勢上半分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