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嬰嬰以一副果然一切都被你知道了的神色繼續說了下去。
“雪兒其實是萬俟曄的姐姐,他們二人原本是雙生子,可惜雪兒一出生便被大夫診斷為了侏儒癥。”
“夫君是不可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所以雪兒一直被藏在谷外,直到我嫁給他之后,才謊稱我為他誕下了一個女兒。至于千機匣……能用血脈打開本就是一出謊言罷了,是夫君為了能完美地將雪兒的身份掩蓋,并就此讓她永遠地以我女兒的身份活在過去的一份計劃。”
“然而,秘密終究是不可能徹底掩藏的,如李姑娘這種聰慧機敏的人,想發現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說完,她雙手交錯擱在膝蓋上,重新坐直了些。
“夫君他手里有著王家的罪證,可我和兄長早在這十年的時間里與他休戚與共了。當你已經參與到某一件事里時,你往往無法保證自己能全身而退。我是自愿嫁給夫君的,但我不希望,夫君下一個拿捏對象,是我的兄長。”
“找到了嗎?”李照問道。
沈嬰嬰搖了搖頭,有些慘淡地笑了一下,說:“以夫君的謀略,又豈是我輕易能拿走的?”
“那顧雪呢?他為什么會出現在滅萬俟雪口的計劃里。”李照追問道,可她的神色卻不急切。
不,相反地,李照的神情十分悠閑,仿佛她剛才問出口的,不過是一句寒暄罷了。
沈嬰嬰越發覺得自己看不透眼前的這個少女,她的明媚和深沉同時糅雜在她的臉上,她甚至不憚于將心機和坦誠這兩種迥異的心性外露。
是一個坦率的陰謀者,沈嬰嬰如此想到。
“顧雪發現了雪兒的不對勁,不,應該說……是他和雪兒的相處,使得雪兒愿意向他袒露自己的不對勁……”沈嬰嬰抬手揉了揉額角,有些疲憊地繼續說道:“單是這一點,萬俟名揚就已經完全不能容忍他活著了,顧雪是當之無愧的君子,他是不會輕易受到任何人和事的裹挾的。”
她的用詞,已經不自覺地從夫君變為了直呼其名。
這一點,沈嬰嬰沒有察覺。
李照眉頭一挑,明白沈嬰嬰的心境已經變了,她立刻出聲打斷道:“除了尉遲雙雅……”
這樣一來,沈嬰嬰的思緒便繼續外延,無暇去顧忌自己的情緒變化了。
聽到李照這么說,沈嬰嬰卻沒有立刻點頭,而是神色莫測地看著她,許久之后,才艱難地開口說道:“雅兒……她的確是顧雪的軟肋,是他唯一深愛的人,為了雅兒,他可以奮不顧身……但是……這個手段并不光彩。”
手段?!
李照蹙眉咀嚼著這兩個詞。
“邙月教,李姑娘聽說過嗎?”沈嬰嬰突然問道。
“善秘法邪術的一個教派,據說其教主葉漣漪……已經勘悟了生死之道。”李照精簡了一下詞匯。
沈嬰嬰抬手點在一旁茶盞里已經冷了的茶水上,指腹蘸了蘸后,在桌面上寫了兩個字。
‘情蠱’
“情愛原本是虛幻的,無法被捕捉到的東西,可邙月教教主葉漣漪如今已經掌控住了,但他總是以世外高人自居,從不肯輕易將其示人。”沈嬰嬰纖細如蔥白的手指在那兩個字上畫了一圈,“是以,雅兒是如何弄到那東西的,我并不知曉,但就眼下情況來看,顧雪已經擺脫了它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