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人離開故土之后,都會在胸口紋上一頭狼,以示緬懷家鄉。
這一點,是李照早前翻閱過端朝一位喜好游山玩水的俠客所寫的山川風月錄時所看到的,她在看到宋煒的尸體時,只覺得怪異,但并沒有往宋煒的身世上去猜測。
直到她在礦洞里看到狗兒。
狗兒**著上身,皮膚上涂滿了黑色的炭灰,但即便是這樣,也依舊能隱約看到炭灰之下的狼頭紋身。
若是將狼頭紋身遮蔽,走向和大小其實和宋煒尸體上的傷口幾近一致。
那么再返回來想,宋煒當真是死在連曲兒手里嗎?
窮途末路之下,是不是蕭武義擔心自己勾結外族,謀求端朝硝石礦的行徑敗露,才先下手殺了宋煒?
是以,陽蓬寨雖然能抵擋無數次官府的圍剿,卻最終被連曲兒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地單刀屠戮。
這一點,從整個山寨里那些尸體的死狀以及死亡地點便能猜測出一二來。
自進山寨起,除開寨門那幾個守門的死得相當聚攏以外,其他人皆是一盤散沙,尸體到處都是。
李照甚至能粗略復盤當時的場景來。
宋煒被自己最親近的軍師蕭武義背叛,隨后連曲兒單槍匹馬上門,陽蓬嶺失了宋煒和蕭武義一文一武兩位首領,群龍無首之下,兵敗如山倒。
“是,的確是我殺的他。”蕭武義似乎是一瞬間衰老了下去,他臉色疲憊地泄了氣,回答道。
“不僅如此,你之所以在連曲兒上門前就窺到了敗像,是因為你發現魚敬恩已經找到了你的藏身之處,魚敬恩身邊的龍門軍神擋殺神,有他們在,一個易守難攻的陽蓬嶺根本不足為懼。”李照滿意地看著蕭武義放棄抵抗,“所以你想走,但你舍不得在陽蓬嶺經營多年的心血,所以你在殺了宋煒之后,來回礦洞之內,想要帶走在自己批注過的書本。”
“咯咯……”阿水被李照的手指逗得直笑。
“還有她。”李照斂眸看著懷里被涂得黝黑不堪的女孩兒,勾唇笑了一下,以拇指擦了擦女孩兒的臉頰。
阿水的臉上有著猩紅的圖騰。
李照在抱著她走出礦洞的那一瞬便注意到了她臉上因為接觸到陽光而逐漸顯現出來的這紅色的詭異圖騰。
“她的價值恐怕是為了應對礦洞里那些蟲子吧?那些蟲子是誰培育的?李程頤嗎?若是他,那還真是令我一點兒也不意外。”
李照說完,側身交還給秦艽。
她重新蹲在了蕭武義面前,眼神中帶著令蕭武義無比害怕的堅韌,“蕭大人,你之前做過什么,我沒什么興趣,之后想去做什么,我同樣沒有興趣,只要你把這礦洞信息告訴我,我就放你走。”
“放他走?明空,這人勾結突厥人,搬走了不知道多少硝石礦,那些東西會成為邊境百姓的噩夢!”秦艽有些激動。
幾個人之中,若說誰才是那個最憂國憂民的,怕是只有愛財如命的清風谷秦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