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薛懷一聽,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忙低聲回:“康哥兒現在神智不太清楚,若是放出來,怕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不怕。”李照嘿嘿笑了一聲,說著單手攀在土坑點壁一躍,出去了。
覺音見這兩人有說有笑地走了,絲毫不在乎他剛才的勸誡,倒也沒表示出什么不悅。他聳了聳肩,把頭盔一戴,往營帳方向走去了。
同是禪宗弟子的覺嗔見覺音回來了,問道:“師兄,你去哪兒了?剛才換崗了,我幫你隨意胡謅了個借口。嘿嘿,待會兒要不要去找點樂子?”
樂子?
“什么樂子?”覺音抬眸看他,問道。
覺嗔嘻嘻笑了一下,大拇指指了指營帳后頭,說:“子時,他們在后頭開賭坊,去不去?”
后頭,指的是林子再往深幾里,靠近山腳下的地方。
“你來了沒幾日,好的不學,壞的倒是學得挺快。”覺音眼皮一耷拉,抱著長槍從他身邊過去了。
覺嗔見他這副模樣,一邊跟在往營帳走,一邊笑道:“師父叫我們出來體驗人間百味,這賭博就不算在百味里頭了嗎?”
尋常士兵的營帳是不生火的。
但禪宗弟子入軍營,符龍飛特準了他們的炭火用度。
外頭寒風瑟瑟,覺音這進了營帳沒一會兒就覺得有些燥熱,便脫了鎧甲放到一旁,說:“師父讓我們體驗人間百味,是為了讓我們將來有資格學習金剛印,并不是讓你去沉湎紅塵。”
覺嗔瞧著自家師兄這模樣,癟了癟嘴,說:“咱們的東西,卻要為他人執馬鞭,才能拿回,真是叫人厭憎。”
“厭憎就對了,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五陰熾盛、求不得。”覺音脫下鎧甲之后,盤腿坐在木榻上,闔眸運轉功法,繼續說道:“只有超脫苦諦,堪破集諦,行至滅諦,終能成就道諦。”
若做不到頓除妄念,悟無所得,便無法真正讀懂金剛印。
那么屆時就算捧回了金剛印,禪宗也無人夠資格研習,這就是禪宗宗主無諦為什么會廣開山門,將座下弟子悉數派遣出去的原因。
覺嗔哦了一聲,跟著盤腿坐下。
他們這邊的動靜很快就傳到了符龍飛的營帳里。
獨山給符龍飛按著腳,蹙眉道:“將軍,這覺音擅離職守,不知道去了哪兒,是不是得去問問?”
符龍飛瞇著眼睛,攬著婢女,一面就著婢女的手喝著溫酒,一面道:“他要偷懶躲閑就讓他去,等到戎州打下來,便可以叫他們滾蛋了。”
底下跪著的獨山一愣,旋即陰惻惻地笑了一聲,說:“還是將軍想得周到,這金剛印在手,自然是想要他們如何聽話,他們就得如何聽話的。”
炭火噼里啪啦地燒著。
火燒得營帳內暖如三春,符龍飛酒意一上頭,下手便狠了些。他懷里的婢女被擰得有些疼了,手一哆嗦,酒便灑了幾滴到符龍飛的袍子上。
獨山跟著一哆嗦,連忙松開手躲去一旁。
果然,幾乎是同時,面露不悅的符龍飛展臂鎖著婢女的脖頸,便將她甩了出去。
砰!
婢女痛苦地抽搐了幾下,頭一歪,口鼻流血,沒了聲息。
“這戎州的女人到底不堪大用。”獨山連忙奉承道:“屬下給將軍再去尋幾個來,可好?”
醺醺然的符龍飛打了個酒嗝出來。
他頗為贊賞地看了獨山一眼,起身往自己的床榻走去,走到之后,說道:“挑的時候上點心,一般貨色就不要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