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到李照和林宇屏重新探頭去看時,那街道上就只剩那一圈趨炎附勢的狗腿子了。
“完了,跟丟了。”林宇屏喊了聲糟糕。
底下的人其實也是有些慌亂地,紛紛在問著,這大人怎么說走就走,還不讓跟著,是不是對他們不滿意。
“那兒!”李照眼尖地指了東邊一處暗巷,眼看著那灰白色的衣擺消失在了拐角,連忙薅著林宇屏的后頸就跟了上去。
男人的確是發現了有人跟著。
他一路由快步變成了小跑,最后是兩條腿不落地地狂奔,待到躲至一處死胡同之后,這才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
李照和林宇屏卻不急著現身。
“閣下跟了一路,怎么,還不敢現身?”那男人喘著氣問道。
林宇屏早前的猜測是對的,這人說話略顯陰柔,強調像極了那種閹人太監。
許久都無人應答,男人便站直了身子,冷笑道:“閣下若是不現身,那我可就走了。”
就在李照和林宇屏對視一眼,打算下去的時候,巷子頭拐角走出來個灰撲撲的黑臉小子,那小子腳跟不落地,一路輕快地走到了男人跟前。
“我道是誰,原來是上官小子的狗。”男人一手負于身后,一手兜袖在前,微抬著下頜說道。
小子看長相平平無奇,憨頭憨腦的,眼中卻是閃爍著精明的光,他拱手朝男人一禮,說道:“得知曹大公到了殷州,上官大人便請小的過來保護大人。”
姓曹。
宮中姓曹的大太監只有一個,那就是先帝的心腹,如今被趙頊加開府儀同三司的司空——曹輔國。
曹輔國已經有四十九歲了,李照看他這臉,卻是覺得他年輕得有些過分。
“什么畜生也敢叫我的名字?”曹輔國冷笑一聲,負在背后的手卻動了動,像是在拿什么東西。
那小子聽到曹輔國這般蔑視自己,倒也沒生氣,依舊笑著道:“上官大人說了,曹大公若是為了那蔣游龍來的,那就可以回了,若是為了別的,怕是回不得。”
“回得,回不得,都不是你和上官小子說了算的!”曹輔國惡聲惡氣地說道。
這么說,他就是為了別的來的了。
林宇屏用嘴努了努那黑臉小子,悄聲說道:“這人武功不錯。”
李照卻搖了搖頭,指著曹輔國背在背后的手,說:“這太監好像有保命的手段。”
果然,就在那小子突然抽刀,殺將而去的千鈞一發之際,曹輔國背在身后的手往前一抖,黑鐵銀光,一支利箭颯的一聲就射了出去。
銳利的長箭伴著破風聲瞬息而至,暗巷之中,紅白一片。
曹輔國面色陰冷地走過去,他俯身將那小子腦門上的箭拔出來,收入了袖中,隨后面無表情地走出了暗巷。
李照連忙和林宇屏跟了上去。
出了暗巷的曹輔國卻沒往來時的路走,而是改走了另一條小道,進了一個普通的民宅。
迎接他的是個老人。
老人開門左右看了幾眼,隨后將曹輔國迎進屋子,口中問道:“大人來時可有甩掉尾巴?”
“我辦事,你放心。”曹輔國擰著眉頭跨步進院子。
喀嚓。
一聲輕微地屋瓦踩踏聲音。
有一人比李照和林宇屏先到那院子里的正房屋頂上。
那人黑衣金冠,額角兩捋長發垂下,眉似冷鋒,眼如鷹隼。他單腳點在屋瓦之上落定后,垂眸看著曹輔國,冷笑道:“放心?曹大人這本事不大,口氣倒是不小。”
“上官小子這剛送了一個狗頭給我,又要送一個?”曹輔國眼眸一厲,粗著嗓子喊道。他說完狠話之后,連忙反身推了推老人,低聲囑咐道:“帶主子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