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那璀璨的眸子綻放出虔誠地光芒,爾后,他閉上眼睛,說:“你大可以將我送入主的懷抱,我身若隕,我神永在。”
神經病。
雖然李照對他嘴里這套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但為了能從他手里撬出點別的情報,也就只能對癥下藥道:“我不信你的主,既然那鏡子是你主的玩意兒,那又怎么會隨隨便便就被我摔碎?這不正說明你的主其實徒有其表。”
殺他可以,詆毀他的主便是不共戴天之仇!男人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眼看著就要拱向李照,隨后又被李照一腳踩了回去。
“你用那東西與你的主聯系?”李照又問道。
男人在李照腳下瘋狂掙扎著,他瞪著李照,說:“是主降下恩澤!主無處不在,他知道我身邊的一切,他稱我神子!只要我能完成歷練,他日我便能重回主的懷抱!”
李照知道義體之間是相互有聯系的,而所有義體與她自己,也都是有著緊密聯系的。
當初她以為肢解了她肉身、拆了她義體的是李程頤,現在看來,干這事的應該是裴朗明才對。不過倒也是說得過去,他在這個世界能隨意處置的,也就只有她最初帶過來的那具肉身了。其他的……別說是人了,就是一條狗,裴朗明殺了后回知北游等著他的都是革職降罪。
兩廂一聯系。他用義體之間的聯系來偽裝神跡,操縱這個男人,倒也不稀奇了。
“你說他無處不在,那他為什么現在不出來救你?”李照問道。
這男人自圓其說的本事十分之強,只見他一臉崇敬地說道:“這是主給予我的歷練,只有我完成歷練,我才配為神子。”
腦殘粉是無藥可解的,李照也并不想救,她啪啪兩下甩著巴掌打在男人臉上,說:“你知道嗎?我也是你的主,他是我的一部分。所以照你剛才的說法,我打你,便也算是歷練。”
要說胡說八道,那李照是個中翹楚。
不等男人反應過來,她又說道:“他交給你們知識、技術,讓你們擁有了原本你們一輩子都無法觸及的東西。鐵路、留聲機、無線電、槍支大炮,等等這些,都是他以主的名字降下的甘霖,可你知道嗎?這些都是毒藥。”
毒藥?
男人的眼中第一次出現了疑惑。
尋常的話語并不能動搖他的信念,但面前這個用女人聲線說話的男人吐露出來的每一個東西,都不是這種蠻夷之地的人可能知道的東西。
“因為他是偽神,他做這些不是為了拯救你們,而是想要腐蝕你們的智慧。”李照就像一個循循善誘的魔鬼,一點點將男人的思緒引向懷疑,“不若回想一下,你本該在哪兒?主會讓他的信徒背棄故土,去到萬里之外的不毛之地嗎?主會任由他的神子受傷嗎?”
說話間,李照抽刀一送,挑著男人防彈衣的接口處,捅在了他的腰側。
男人痛呼一聲,原本恍惚的神情被扭曲取代。
死亡的確不能讓信徒醒悟,但疼痛可以,折磨可以。
李照挑著不會傷到內腑的地方下手,一劍又一劍地在男人身上撕裂出傷口來,幾刀之后,俯身低語道:“真神不懼怕偽神,但會處置偽神之信徒!他的確猜到了我的法身,可你不如想想,為何我可以轉換法身,而他不行?他用我的東西來騙你說他無處不在,可他如果真的無處不在,此時為何不出來?”
要騙,那就騙個徹底,系統性地騙。
將劍仆稱作法身也是李照靈機一動之后的說辭,恰恰就是這靈機一動,叫男人臉上的神情有些崩潰。
他知道自己不該相信面前這個人。
但他心里有一個聲音在質疑著,主啊,面前這人詆毀你,誣蔑你,你為何還不出現?為何不將她制裁?
鮮血漸漸地染紅了床單,男人的每一刻都過得十分煎熬,他被疼痛和信仰的奔潰雙重撕扯,到最后,都有些神智不清了。
“說說,這尊偽神,對你們英吉利亞人,做了那些不可饒恕的腐蝕之罪?”李照捏著金瘡藥灑在他腰間的傷口上,問話聲如靡靡之音。
藥粉落在開裂的血肉之中,轉瞬暈開。
男人梗著脖子慘叫了一聲,等他再低下頭時,看向李照的眸子早就失去了最開始的那種自信與驕傲。他眼角滑落兩顆眼淚,玻璃藍的眸子縮了縮,回答道:“主……不,偽神,他讓我們來到端朝,他對我們說,端朝人都是異教徒,需要被馴化,需要被拯救。”
說辭都是那種忽悠人慣常用的說辭,但手段也是真有一點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