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大人可知道英吉利亞人?”
“墨大人為何要禁沁園新刊?”
李照如連珠炮一般,拋出了三個完全不搭邊的問題,隨后不等墨炆回答,便起身腳尖點地一掠,自正門縱身而出。
門口偷聽的下人與墨塢正要跑,就被踏墻幾個連跳的李照給一手鉗一個,帶回了堂屋。秦姑姑趁勢從墨塢手里掙脫,捂著喉嚨一個勁地咳嗽,眼里嗆出了眼淚。
“三哥這是什么意思?”墨炆沉下臉,問道。
他笑時和煦如三春威風,板著臉時,卻又令人不寒而栗。
墨塢掙扎了幾下,沒睜得開,便尖著嗓子指著墨炆喝道:“你縱容外人傷害兄長,這事告到父親那兒去,你便是罪加一等!”
“三哥這話說得有意思,這聽雨軒是我的地方,三哥不請自來,偷聽壁腳,卻反咬一口我傷害兄長?真是惡人先告狀。”墨炆到底年輕,一激就拍著桌子起來了。
李照手腕一甩,將兩人丟在地上,接著一腳踩在墨塢的手臂上,俯身問道:“原來是三公子,不知三公子想要知道什么?大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出來問嘛,何必做那偷偷摸摸、見不得光的事呢?”
被甩得有些很的墨塢咬牙切齒地怒視李照,卻又因為這人剛才展露出來的身手而不敢多說什么,倒是旁邊的下人打了幾個滾,罵罵咧咧地喊:“格老子的,你居然敢動我們工子?你怕是不要命了!你知道我家公子是什么人嗎?混賬東西。”
砰!
那下人后幾句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起身過去的墨炆抬抬腳踹在了胸口。只是墨炆這身子骨不太硬朗,一腳下去,飛的不是下人,而是他自己。
但不管怎樣,下人還是被嚇了一跳,打著嗝住了嘴。
李照又好笑有無奈地看著摔回椅子的墨炆,說:“麟玉就且坐著吧,只是我是客人,越俎代庖,還望麟玉不要怪我。”
“怪你?我要謝謝你!”墨炆抬手揉了揉胸口,口吐惡氣地看著地上的墨塢說道:“今日能遇到明空兄,便是我之大幸!這家橫豎我是呆不下去了,與其死在這爛絮之中,不如若先生那般,以筆為刀,以文為劍!”
墨塢呸了一口,面色猙獰地駁斥墨炆:“你算什么東西?不過是個廢物,也敢將墨家稱作爛絮?待我告知父親,不等你離家,父親自會將你逐出門!敗壞門風的東西!”
“告知告知告知,你多大了,天天告狀?三歲小兒?”李照碾了碾足尖,冷眼看著墨塢,說:“你們家里的家事我是不管的,但好巧不巧,你聽的這壁腳,有我一份。說說,聽了想怎么去告狀?”
“明空兄!打他!出了事我負責!”墨炆起身指著墨塢說道,“我今日在大街上出丑,便是……便是……”
話說了一截,墨炆卻是沒能繼續說下去。
想必旁人也不會信的吧,他有些消沉的想到,即便是他院子里的人,也絕不信他已經戒了那勞什子的東西,只當他今日是沒忍得住,破了戒罷了。
秦姑姑早在李照帶人進堂屋時,就已經反手將門給拴上了,她嚴陣以待地叫來了幾個武仆,防著三公子的下人過來要人。
她聽到里頭墨炆的說話聲,心頭不免一酸,眼角掛淚。公子被困在家里,郁郁不得志,到底是委屈他了。
里面,李照聽墨炆的話,后撤半步,勾著墨塢的背,將人朝天踢了一角。這一腳,直踢墨炆口鼻流血,其后,李照偏頭看著墨炆,臉上略帶了幾分笑意的問道:“便是什么?我剛才可是幫麟玉你做了壞事,你不能唬我。”
你信我?
惶惶不安的墨炆倉促抬頭,正對上李照的清澈的眸子。
“你信我?”鬼使神差的,墨炆喃喃出了口。
李照聞言,哈哈大笑,說:“能看得懂新刊,能懂先生的人,總不至于是個草包或惡人,所以我信你。”
三個字,便讓多愁善感的墨炆又開始淚盈滿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