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秋淑聽完之后,眉目間帶著濃濃的背上,她擰著眉頭去看李照,問道:“李姑娘,你所說的變革,一定會流血嗎?”
對于這一點,墨炆倒是有自己的見解。
他轉身拍了拍秦秋淑的肩膀,回答道:“天地革而四時成,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革命才是上順天時,下合民意的必然,革命也是如今這個腐朽的皇朝的結局,我們只有通過革命,才能剔除端朝骨血之中的腐朽,給予普羅大眾新的希望。”
后半句,他化用了新刊中的段落。
李照點了點頭,說:“麟玉的確是有認真在研讀新刊,我很高興,我們需要多一些像你這樣的,愿意去思考,愿意接受變革的青年人。”
她轉頭迎上秦秋淑有些擔憂的目光,繼續說道:“任何的改革都伴隨著風險,因為改革是對當下秩序的顛覆,是對一部分人的既得利益的侵害,而那一部分人,往往是擁有著權柄和財富的人。所以,秋淑,我很坦誠地告訴你,變革一定會流血。”
墨本申忽而撫掌,大笑道:“今日聽李姑娘一席話,實在是震醒了我這垂垂暮已的老家伙!好,我這老東西便陪著李姑娘去看一看,看看那內無動亂,外不敢擾的新時代!”
謝樊韻并不知道后堂都發生了些什么,她坐在前堂一側,聽著后頭不時傳出的笑聲,眼淚落了一襟。
到黃昏時,李照卻提出了離開。
“墨叔叔留步,三日后我的人還是在會在城外等您,您到時候接他們入城,他們自會與墨叔叔商定后續諸事。”李照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說道。
“那你呢?還有我呢?你不是說讓我去新刊嗎?”墨炆忙趕著上去,一把揪著李照的袖子,追問道。
李照斜了他一眼,說:“秦秋淑可以三日后跟著我的人去同昌,至于你,要是你不怕的話,你跟著我走就是了。”
聽她這么說,墨炆臉上一喜。
這下可是讓站在旁邊的秦秋淑有些著惱了,她伸手一拽墨炆,將他拽開了之后,有些著急地問道:“李姑娘,為什么我不能跟著去?我不怕……真的!”
倒也不是吃苦的問題。李照一臉嚴肅地看著秦秋淑,說:“秋淑,我要去的地方是哪兒,你知道嗎?”
秦秋淑能勉強猜到李照要去哪兒,她抿了抿唇,點頭回答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李姑娘是想要往西北去。”
墨本申瞇了瞇眼睛,像是在考慮什么。
“是,我要去的地方,正是西北。”李照應道:“我希望親自去看看那邊百姓所受的苦難,我希望能親眼看看那些英吉利亞人到底強到什么樣的地步了。”
同昌的英吉利亞人對于李照來說,在武裝程度上并沒有什么參考性,要想了解英吉利亞人的火力勇猛程度,還得深入腹地,眼見為實。
而且,現在困擾著李照的一個最大的問題是——
為什么英吉利亞人至今還在隴右道上盤旋?當真就如她先前猜測的那樣,英吉利亞人是和趙毅有交易,趙毅將隴右道割讓給了英吉利亞人?
可李照不相信一頭餓狼是可以被喂飽的,侵略者永遠不可能主動停下他們的腳步,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所以她需要去看看,看看被裴朗明拔苗助長的英吉利亞人到底是真有幾把刷子,還是說僅僅是外強中干,看上去唬人罷了。
墨本申是想要勸說秦秋淑的,但他這手剛抬起,話還沒說,就看到了秦秋淑十分堅定的眼神。如此,他長嘆一口氣,咽下了喉頭的話語。
愣神發了會兒帶的墨炆倒是沒想著去勸李照,他唔了一聲,問道:“我倒是不怕,可我不會武功,你帶上我,會不會嫌我是個累贅?”
“想要做文章,想要寫出能發人深省的文字,就得先深入到苦難之中。”李照如是說道,“你跟著我,只要不亂來,我可以保你平安歸來,你也是。”
后三字是對秦秋淑說的。
李照這話倒不是在夸海口,她如今的身手保護一下墨炆和秦秋淑是肯定沒什么問題的。即便是遇上英吉利亞人,只要墨炆和秦秋淑不主動搗亂,她覺得也都不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