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一起走。”丁酉海不松手,拉著李照一路走到武川外頭。
上回李照離開的時候,這兒還是一片荒涼,到這時,就已經能看到人工栽種的成片樹林了。
“海叔,你要對我放心。”李照摸了一把自己頭頂的小團子,笑了笑,說:“武川城里有將近二十位富商,這些人手上都有傭兵,要是海叔不在,墨本申怕是抓不住。”
先前墨本申能在武川說一不二,那是借了英吉利亞人的勢,如今他改投李照,李照不借他一點人手,他想要穩定武川的話,有點難。
再者,武川到同昌的鐵路該修起來了。
英吉利亞人已經打好了底子,余下的他們只需要照葫蘆畫瓢即可,要是這都做不好,那李照還真就對將來有點憂心忡忡了。
“海叔還得監工,雖然你帶過來的就是十分厲害的人,但越是厲害的人就越要有約束,要是沒有海叔你看著,我不放心。”李照撒嬌道。
丁酉海遲疑了一下。
李照便趁熱打鐵道:“而且,海叔留在武川,可以幫我梳理外邊的情報,等我回來時,就不用兩眼一抹黑啦!”
時局是瞬息萬變的。
并不是說李照躲去隴右道,不問世事,外面那些人就會因此而停滯。
李玉然和李端依舊會堅持不懈地破解鳳凰圖,歐陽宇指不定已經打到了長安,趙毅也許都已經廢了趙頊稱帝了。
這些事李照雖然說不上特別關心,但也做不到真的去充耳不聞。
在李照這么一通勸說之后,丁酉海乖乖地留在了武川。
墨本申不近不遠地綴在后頭,見李照和丁酉海像是說完了話,才抬步走近些。
“祝李姑娘大捷。”墨本申拱手說道。
這些日子,他翻閱了自家兒子那一屋子留有批注的沁園新刊。
越看,他就越是心虛不已。
過去他單憑一篇文章,便將新刊定性,從而將其列為禁售禁傳禁閱的惡書。如今這么仔仔細細地重新咀嚼之后,新刊為他帶來的又何止那么片刻的震驚。
從未有人能以筆做刀,深刻到此種地步。
新刊做到了。
從未有人主張將文字交給百姓,用知識武裝百姓。
新刊在做。
看完墨炆屋子里那些新刊之后的墨本申徹夜未眠,他火速著人去其他地方買了最新一期的新刊回來,卻恰逢這一期的新刊是紅袖派的幾個姑娘投的稿。
女子落筆而成的文章非但沒有過去墨本申最厭煩的那種為賦新詞強說愁般的矯揉造作,反而充斥著較尋常文人更加清新脫俗的立意,充滿了蓬勃向上的生機。
“女子當為這沉疴已久的土地吶喊,發出屬于自己的那一部分聲音。”墨本申念出文章中的一句,隨后看著李照,繼續說道:“李姑娘昔日對我加夫人說的話,如今猶震于耳,最新一期的新刊我已經交到了夫人手中,希望她看過之后,能有新的體會。”
李照挑眉看著墨本申,想了想,還是說了:“墨夫人之所以有這般性子,不怪她,怪你,怪謝家,怪禮教。所以人們都愛那些拒絕循規蹈矩,偶然才出現的叛逆者,對被壓在禮教之下的老實人慣常漠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