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懷看來,周世通這樣的,遲早要經受一次打擊,與其將來兩軍對峙的時候受傷,不如現在就認清的好。以周世通的重要性,他只要不受傷,那薛懷就放心了。
到天黑時,城中那些受傷的百姓都得到了安置,身故的百姓也一一被德勝軍士兵們收殮了尸骨,尋了一處地方,集中埋葬。余下的那些百姓雖然知道自己已經安全了,卻早就已經被嚇破了膽,戰戰兢兢地縮在自己家里,連門都不敢出。
薛懷掛心徐坊那邊的審問,見阮素素要留下來保護周世通,便說自己去徐坊那邊看看,有什么消息會及時回傳。
“慢著!”書案前提筆久久沒有落下的周世通突然將紙筆一收,拂袍追了出去,口中喊道:“薛將軍,我跟你一起去。”
“你跟著去做什么?”薛懷累了一天,眼下已經沒有什么好語氣了。
阮素素走在后頭,沖薛懷擺了擺手。
看到阮素素的手勢之后,薛懷才稍稍軟和了一下語氣,問周世通道:“周先生跟著我去做什么?方才不是說要著文章嗎?既然要著文章,那就留在這兒安心落筆。審問人的地方可不是什么敞亮地方,若有什么消息,我及時通知先生就是了。”
周世通的臉色煞白煞白的,他抖了抖唇瓣,耷拉著眼角說道:“我知道薛將軍您在擔心什么,周某并不是想要做幾位的拖累,只是想給自己一個交代。”
什么交代呢?
其實阮素素清楚,薛懷也清楚。
故而,薛懷也不再阻攔,點了點頭,說:“周先生既然堅持,那么在下希望周先生能記得自己肩上的重擔,不要因為一些東西,失了分寸。”說完他就轉身出去了,也不管周世通會有什么反應,
阮素素連忙快步跟上周世通。
他們三人于夜色中行走,雖然不出一聲,但心緒倒是如出一轍的散發著淡淡的悲哀。
此時的淅源城總算安靜下來了,偶爾傳來一聲狗吠,驚亮三兩盞夜燈,頭頂無月無星時,這點點昏黃的燈光,便照得城中巷道影影綽綽。
別館門前,兩個士兵正蹲在地上磨刀。見來了人,兩人趕忙站了起來,瞪著眼睛去看,看到是阮素素和薛懷之后,行禮喊了聲將軍。
“徐將軍在里面吧?”阮素素上前問道。
右邊的那個士兵點頭,收刀拱手回她:“徐將軍此時正在地窖里頭,白日帶進去的那個男人三兩下就沒招架得住,全給招啦。”
招是招了,真假卻要徐坊自己去辨認,所以才耽擱到深夜。
“帶我們去吧。”阮素素點了點頭,跟著跨過門檻。
咚——
阮素素一行人剛走到地窖門口,就被里面突然傳出來的一聲巨響給嚇了一跳。
士兵更是呆愣了片刻,旋即奔過去將地窖的門打開,一面大喊著將軍一面往地下跑,生怕徐坊在里面出什么事。
徐坊自己倒是沒什么事。
剛才發出聲響的是徐坊甩出去的一張椅子,椅子擦著那個被俘虜的男人的臉頰而過,摔在墻上,裂成了無數塊斷木落在地上。
男人身下紅黃一片,臟污不堪。
“我真的說了,我真的是陛下親封的將軍,陛下說了,兩千大軍打一個縣城,綽綽有余,我這才聽信了,率軍過來的!”被嚇得大小便失禁的男人忍著痛,苦苦求饒道,“我該說的都說了,你放了我,放了我……我可以帶你去找陛下的大軍,我可以告訴你陛下大軍糧草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