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乙皺眉道“那些虛名有甚用處外甥昨天詳細算了算,咱們家剿絲廠若原料和出廠價都不變,按新稅制每年需要多交一千五。”
一旁的吳氏吃了一驚,一口茶嗆在嗓子里,沒命的咳嗽起來。張小乙忙
站起身,讓站在一旁的安南丫鬟在母親的后背輕輕拍打。吳氏咳嗽了一陣,漲紅了臉喘著粗氣道“咱們拼死拼活,一年也就這些出息,都交了稅誰還干”
張小乙哭笑不得道“母親不必憂心。我說的一千五是銀元,不是銀兩。”吳氏聽了才長舒一口氣。
張小乙見母親消停了,皺皺眉頭接著道“縣尊說了,只要足額繳稅,此后的雜派、攤派一概蠲除,我算了算,這塊兒一年能省六七百只是不知道他能落地兒幾分。”
吳赟聽了,跟著皺眉嘆道“難大上個月宋巡按老爺到縣里巡視,那天高三尺的老縣尊送帖子到我家,我這里出了鮮豬一口,鮮羊兩只,果酒六甕,一等大紅袍二十斤,金箋紙四刀,計銀十六兩縣里迎來送往,都是我們這些商賈出錢出力,難不成交了稅這些帖子就不來了”
張小乙點頭,接過話笑道“舅舅說的是。也是大上個月,府里劉提刑來縣里,一定要在春風樓住這打茶圍、喝花酒能查案倒也出奇。要說夏老縣尊做的事兒更可笑,一個帖子到外甥處,道是外甥家里有剿絲廠,雜派汗巾子一百六十方,芝麻花銷金、滴紫葡萄顏色四川綾的、銷金點翠穿花鳳的、瓔珞珍珠碎八寶等等,計八種樣式各二十方花了外甥約莫三十兩。”
未等張小乙說完,吳氏姐弟兩個都笑的不行。吳氏用力往地上啐了一口道“公人見錢,如同蒼蠅見血若改了稅制就讓他們不吃這雜畝地,可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笑完了,她又嘆氣道“唉,都說這太平盛世,大變法好。可以前我們娘兩個守著桑畝度日,哪有如今這些糟心事皇帝老兒今日打安南,明日打緬甸都要我們出銀子,又何曾見了半分好處”
吳赟聞言臉色古怪,看著站在吳氏身后的安南丫鬟笑而不語。吳氏見自家哥哥瞅著自己身后,臉上紅了紅道“這奴兒雖然便宜,但笨嘴拙舌,家什不知被她打碎了多少”說完,橫了一眼那小丫頭道“改天,找人牙子把你賣了去”嚇得那小丫頭跪地磕頭,那腦袋搖動的如同撥浪鼓一般,吳赟和張小乙都笑了。
笑過一陣,吳赟壓低了聲音對張小乙道“我聽說府里有讀書人鼓動罷市,縣里有動靜沒有”
張小乙面色也轉嚴肅,搖搖頭道“沒聽到他們說什么。不過聽六房的孫科長說,咱們這新來的縣尊在緬甸時可是心狠手辣人頭能壘個京觀。他帶了一個伴當姓霍,剛到任就開革了馬典吏,讓這姓霍的當了典吏。”
吳赟聞言驚訝道“典吏雖不入流,也是在吏部掛號的,這伴當如何得了官身”
張小乙道“這姓霍的跟著他一起在緬甸干了五年,在緬甸得官還不容易可恨外甥當年沒那個見識,否則也去闖一身官皮,勝過平頭百姓多少,受這腌臜氣。”
吳赟聞言,不由得跑題道“這個羨慕不來。你光看見他們吃肉,卻沒見他們挨打這些年死在緬甸的有多少前幾天看過報紙,說是緬甸某地殺官造反,將漢人綁在河灘邊上喂蚊子,知縣都活活的被蚊子咬死了。”
吳氏聽了,嚇得念佛。吳赟又將話題轉回來道“不知朝廷急個什么五月份報紙才發的新稅法,說是征求民意。不到四個月就在廣東試行咱們省也算倒霉,啥事兒都能輪頭一個,當年張黑子搞一條鞭我們也是頭一批。”
張小乙笑笑道“誰叫咱們銀子多呢。前些年都說朝廷稅賦,仰給東南其實,咱們廣東、福建才是銀沉腳目,朝廷倒什么都知道。”
吳赟又低聲道“小乙說的是。我聽說皇帝為了收稅,要成立稅務局。有國稅和地稅之分,又有稅兵。這兵是俞大猷當年在兩淮一手訓練出來報紙上
說,抗稅干犯國法也不知是哪門子國法,但將來恐怕抄家殺頭都是有的。”
吳氏聽了,又不住口的念佛。,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