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啟在去年編寫的《我們所居的寰宇》成稿后,自己看了一遍都不敢相信——這就證明了我們住在虛空中的大球之上?
除了宇宙學的常識,徐光啟要編寫的還有很多。萬歷七年時,格物院制作出第一個溫度計。這個溫度計標識了零下二十七度到零上一百度。零度由冰水混合物確定,一百度為沸水的溫度。
這個和毛筆一般粗細的溫度計,將大明的格物學說推進了一大步。徐光啟每次對這《溫度》一章節進行修訂的時候,都為大明如今格物學的發展而興奮不已。
萬歷九年初,格物院內已經將溫度計的測溫上限提高到了三百度,隨后又研究出氣壓與溫度的關系,并依照其中的理論發明了相對濕度計。
在格物院的成果已經呈現井噴之勢的過程中,數十萬的賞格發給了做出貢獻的格物院研究員。徐思誠帶來的半箱子銀餅近乎徐家的全部流動資金——而徐光啟早就存了兩大箱子。
比所獲得賞銀更過癮的是,格物院的人三成以上的人都已經名留青史。凡是提出理論并被驗證的格物學者,這理論將被簡單粗暴的用研究者的名字予以命名。當然,不愿意那么高調的,命名權仍屬于開創者自己。
一個從互聯網時代穿越回去的現代人就是最大的掛,尤其當他本人是皇帝的時候。朱翊鈞也許沒有記住這些技術和理論的細節——但作為一個皇帝,他有太多的資源能夠暗示、誘導別人來驗證理論并補充細節。
作為皇帝,朱翊鈞并不需要格物學家的名頭,因此這些在他暗示、誘導而誕生的理論中,他并沒有占有什么名義。截至目前,唯二以朱翊鈞名義的定理只有兩個:
第一個叫“朱翊鈞格物定理”,具體表述為:“一個命題是格物的,當且僅當它是可證偽的。”
第二個定理為“朱翊鈞剃刀原理”,具體表述為:“如果某一原理可證偽又足以解釋自然現象的性質,則格物學不應當接受比這更多的原因——除非有證據推翻這個原理。”
皇帝在皇家格物院萬里七年的全體大會上提出的這兩個原理,如同一把犀利的手術刀,將“格物”和“非格物”做出了無法反駁的劃分。
而且,朱翊鈞格物定理更是給予“變法”以強大的、毋庸置疑的合法性。皇帝提出這條定理,不僅是說給格物學者聽的,更是告訴整個天下,沒有某種絕對真理,我們只有一條原則可以遵循——“唯一不變的唯有變法而已。”
至于某種政策是否需要變法,何時應該改革?請參照第二條定理。
萬歷七年年底,朱翊鈞御筆親題的大明第一本學術期刊《格物學》,將把這兩條定理永遠的印在上面。
到了萬歷八年夏,已經擴大到一千四百多人規模的格物院,按照不同科研組的分類,《生物月報》、《物理半月刊》、《化學》、《農業與格物》等等雜志、期刊如同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
這種期刊具有很高的閱讀門檻,非常容易的就形成了新的知識壟斷。朱翊鈞注意到這個問題之后,就要求格物院在編制自然、格物等教材時候,同時進行普及類文章的寫作和發表。
徐光啟作為具備了很高格物素養的研究員,就是在這個過程中脫穎而出,并獲得了樂平公主的青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