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直豎耳朵,老板滿臉賊笑,期待著商音拼出什么高價。
“我就拱—手—相—讓!”商音變了臉色,笑瞇瞇抱琴遞過去。
那個女子下意識接過琴后傻眼了,琴軒的老板也傻眼了。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說不出話。
他們失算的表情,好比偷雞不成蝕把米。
做托抬價這種事情,多以雅物為爭,商音混過市井街坊,人家動動胳肢使個眼神,她怎不察覺其中的小九九。
哈哈,欣賞他們弄巧成拙的表情,甚是有趣!
“怎么,這位娘子還不付錢將心愛的琴帶回家?”商音走到柜前如彈急弦一般將算盤的陶珠撥得霹靂啪啦響,“哎喲喲,失算,沒帶夠錢吧。”
可不想看他們作戲圓場了,商音咂嘴一聲,“語重心長”地教導:“曲姑奶奶我不陪你們玩了!冒牌的繞梁琴是不錯,你們不該拿德妃做幌子,德妃也善樂曲,誤國之音的琴,她怎么會蠢到彈繞梁琴給陛下聽。楚莊王自得繞梁后沉迷音弦,七日不上朝。他的寵妃樊姬引妺喜之瑟的典故力勸,楚莊王才命人用鐵如意去捶琴,琴身碎為數段。名琴繞梁,就此絕響。”
說完擺擺手,瞅一眼他們的仿貨“繞梁”,又看他們怎么說。
“臭丫頭,有點見識!”老板的殷勤笑臉瞬間換成陰鷙奸詐。
做拖女粗魯地把琴塞給商音,滿臉不懷好意:“兩貫錢,你買也得買,不買也得買!軟的不吃,別怪我們動硬的!”
“喂,你們敢強買強賣!不將市署放在眼里了么!”
商音剛說完,明晃晃的刀已架在脖子上,奈何三腳貓功夫難敵。她又猛然想起,該死!防身的鞭子還在那竊賊身上。
黑心老板笑道:“如今的世道,市署還管得了什么!你似乎不是本地人,遇劫喪命的人不缺你一個,長安城少一個你,沒人查!”
“誰說沒人查,獨孤德妃的侄子是我朋友,鄭王妃也是我朋友!升平貴主是我的好姐妹!汾陽王的兒子郭曖也是我的好兄弟!雍王……雍王就更厲害了……我是,我是要做他女人的!”
身陷黑店,商音閉著眼睛豁出去了,把知道的皇室中人挨個瞎編,可除了第一個,其他都是什么憑空交情……
德妃,升平,郭曖,這些人都見過,還勉強說得過去,可“雍王的女人”,那是什么鬼……
老天,待我大難不死,你一定要忘記那句話!
話說編這么多有用嗎,對手不吃這套啊。
那女人拍拍商音的肩膀,怡然自得:“你聽著,我還是皇帝的老娘呢!”
嘎吱一聲栓門,琴軒的光線一下子暗下來。商音的錢袋被扯出來,她要呼救時舌頭一疼,嘴巴已被一團臭布塞住,接著五花大綁。
“她不識相,拖去處理了。”
一句要命的話,讓商音瞬間變成即將上火架的烤乳豬,她身上的毛孔如灼熱般豎起,沸騰的驚慌的心里拼命吶喊:莫連,莫連——
“啪——”
緊閉的門忽被擊碎,化為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