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音忙如撥浪鼓般搖頭,擺手解釋說:“我不是賊,我是你們郭六郞的朋友。”
郭曖聞聲冒出來,他們只見過一面,商音都快忘了郭曖的長相,然郭曖十分記得,眼睛里立刻亮起欣喜的光芒,笑嘻嘻道:“有趣的酒肆小娘子,是你呀!”
這一友善頓給商音長了臉面,她朝韓王噘嘴:“尊敬的小大王,您看吧,都說了我不是賊。”
那個小霸王不依不饒,扯了扯郭曖的衣袖說:“郭六,我餓了去廚房找吃的,明明撞見她鬼祟地翻墻入宅。”
郭曖無端干咳了兩聲,編趣話道:“韓王,這位小娘子確實沒有惡意,她就是喜歡翻墻進來。”
一語末了,有人的笑言比其人先到:“呵喲,我郭老弟的宅子今天這么熱鬧!韓王表弟也在呢!”
家丁們退下讓出一條路,獨孤陌翩翩走來,腰上佩環花俏地叮當響。
聽見小韓王與獨孤陌為表兄弟,商音很快明白過來這個小霸王的母親正是獨孤德妃。
果然,在皇家人面前隨便兜個圈,就能連出好幾個親戚。搞得自己的身份也好像不一般了似的。
今天郭宅甚是熱鬧,雖然只有三位貴賓,一頓如家宴擺設的宴席。
郭曖盡地主之誼,盛情款待。他的衣著扮相十分隨意,一身舊色袍衫單調簡潔,腰間蕩無一配飾,他距成年還差個把月,扮相未升級,頭發在腦袋上扎成髻,灑脫不拘之余又顯稚氣。
比郭暖更稚氣的那個總角小王李迥,他只顧著啃雞腿呢,反正大人聊天,他也沒興趣插嘴。著最尊貴的服飾,坐最尊貴的雅座,啃最幼稚的食物,五只雞腿啃出九只腿的骨頭。
如果李迥不是獨孤寵妃的兒子,商音真要懷疑這個小王是不是在宮里受虐待了。
獨孤陌是郭宅的常客,也不客氣,美酒吃了一盞又一盞,精致佳肴皆未動。他是好酒量,幾盞酒過后,臉色仍不顯醉意,言語如常,舉杯蘸酒敬商音。
商音因腹部受了李迥的襲擊,一盞酒入肚,微覺異痛,不想再多飲。
郭曖看出商音不舒適,舉杯笑道:“曲娘子,韓王他跟我們練了三年拳腳,出手沒輕重,我代你敬酒,也是地主之誼。不打不相識嘛!”說畢爽快仰頭,落下一盞空杯。
商音回敬一個露出酒窩的笑容,動箸去夾美味的蒸鹿肉,可玉箸還沒碰到那塊鹿肉就被對面的小李迥霸道地截了胡。
他的玉箸徑直撞開對手的玉箸,搶過鹿肉若無其事吃到嘴里。
“呵呵,韓王真是好食欲,長身體呢,您多吃點。”商音倒霉地笑了笑,準備重新夾一塊蒸鹿肉,無奈剛才的故事又重演了一遍。
兩雙玉箸扭打起來,如戰場上的刀槍。
她選擇悲切地松手,笑嘻嘻地咬了咬牙:“這位大王,您慢著吃,當心撐著。”
獨孤陌比較有主意,索性把那碟蒸鹿肉挪到商音面前,取笑說:“不挪過來看來你是吃不到了。”
鹿肉還沒置放超過一瞬,結果直接被小李迥端過去一盤肉全扣在他自己碗里,特地把空空如也的盤送回商音面前。
那張油得發膩的小嘴巴還若無其事地說:“曲娘,這鹿肉真是好吃呀,富貴人家的佳肴,你以前一定沒有吃過,快,別愣著,多吃點噢。”
……
不僅以前沒吃過。
現在也沒吃過。
哪里是小韓王呀,分明大胃王!當心撐成大胖子!商音表里不一地這樣想,和善地笑,笑眼卻瞇得傲慢睥睨。
獨孤陌跟郭曖,各自偷笑。
在座的各位,誰又會預料到,今日小李迥調皮搶了商音到嘴的鹿肉,許多年以后他所償還的鹿肉,讓困境中的商音絕處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