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長璽想要的,向來就不是他父親的接納。
可他又很介意。
他的眼睛里有一種深深的裂痕。
在他非黑即白的生命里,他完全沒辦法去理解親生父親這樣的存在。
氣從嗓子眼憋到天靈蓋。
榮長璽的母親,在那個年代來說算是條件獨一無二的人,長得又好又是家里的獨生女,姥爺肯把女兒嫁到榮家去,有門當戶對的意思也是覺得姓榮的人性不錯。
女兒嫁了,錢財自然是跟著去。
現在小榮大夫手里的這些錢,里面有姓榮的也有他母親的那部分。
那么優秀的女人,也是人家的掌上明珠也是人悉心培養出來的,可比不上!
比不上那更為實用的東西。
在你握有極大籌碼的情況下輸的,輸的徹底。
那樣的女人她是驕傲的,被丈夫拋棄她又沒有婆婆的那股韌勁,全村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話,更有流言蜚語傳出來,有些人明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可她們寧愿將她往不堪里說。
還有些不著調的人以為她好欺負,長得好看又沒有丈夫又帶著錢的女人,日子比想象中更為難過。
她不夠潑辣不夠堅強,然后這朵漂亮到刺眼的鮮花一天一天的枯萎了下去。
就兩年的時間,人就沒了。
沒了以后,還是有人講她的閑話。
造謠!
說她勾引了別人被丈夫堵在了家里,然后丈夫就連孩子都不肯要了,這孩子說不定是誰的。
還有的說難怪人家就連媽都不肯要了,覺得就連姓氏都是臟的。
榮奶奶不會告訴孫子這些。
可榮長璽成長的過程中,有無數的孩子會告訴他這些,那些小孩兒們天真無邪,家里聽到的或者是父母告訴的,他們和榮長璽打架的時候就會這樣罵他。
他討厭懦弱的人,可他的血液里似乎就有懦弱的部分。
“我今天有那么一瞬間就想……”
白勍截斷他的話:“你幸好沒想,你砸東西摔東西什么都可以,玩命不行,老榮家不能絕后,明白嗎?你得好好的,什么李煒張偉齊偉都不算是個什么,在我來看屁都不是。”
榮長璽糾結的點在于,他看得懂他所謂生父的那個人。
因為看得懂,他也曉得他就連個屁也不是。
他也不想認他,卻不能讓人這樣的踐踏。
他不如李煒?
睡下了但睡的并不安穩。
心里就堵著一口上不去下不來的氣,他告訴自己,這些都是浮云。
他生活的很好,他很滿足……
不!
他想報復!
他只想報復。
他想叫對方一無所有。
他想扒開那個人臉上偽善的面具,他想去檢舉想去揭發。
想要所有人都知道那個人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迫切想要看見那個人認錯的表情。
可……
榮長璽咳了起來,越咳越厲害。
胸膛仿佛不受控制的躁動了起來。
然后。
他咳血了。
胸口再也不堵了。
疏通開了。
白勍光著腳往衛生間沖。
“你這怎么弄的啊?”
她也不知道該做什么,從來沒遇上過這樣的事情。
遞給他,伸手擦他的嘴,又怕自己的手有細菌。
“趕緊穿衣服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