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歡的眸子突然亮了亮,原來他今天一直對自己板著臉是因為自己沒有喊他的名字嗎?
噗嗤。
沈清歡左手捂著嘴,盡量讓自己的笑聲不要太過于影響周圍。
好一會兒,她才道,“陸子衡。你下次若是生氣,作為同桌,可不可以提前告訴我理由?”
陸子衡的身形在雨里晃了晃,悶聲嗯了一聲。
好在天色已晚,路上的燈光也因為忽如其來的雨變得朦朧。
人們,包括面前的這個小姑娘,不至于瞧不到自己的窘迫。
“走吧!”陸子衡推著電瓶車,后座他已被擦干,沈清歡踮起腳尖,為陸子衡撐著傘。
“又不是第一次帶著你。”陸子衡突然停住了腳步,他轉過臉,嘴角噙著笑,“這次怎么不好意思坐了?”
沈清歡的小臉微微紅了起來,原本她這輩子只想好好學習,彌補對家人的遺憾足夠了。
畢竟在經歷過上世的種種后,沈清歡那顆飽經風霜的心,很難再接納非血緣關系的人。
沈清歡深知,友情也好,愛情也罷,無論被什么劃破一道口子,就不會如老酒隨歲月甘醇,只能變腥變臭。
無論相隔多久,她都忘不了在那個落日余暉的廁所里,在隔間聽到黎曉婕與另一個女生的對話。
那時,黎曉婕斯聲力竭地控訴著自己的委屈。
她說她累了,明明事情的真相是因為黎曉婕嫌沈清歡與陸子衡走得近,不想要繼續維持這段友情,黎曉婕卻給人說是沈清歡不想與她做朋友。
哪怕當時沈清歡已經選擇了友情,拒絕了陸子衡,并勸說他要黎曉婕好好在一起,硬是被形容成了沈清歡在虛情假意地做施舍。
黎曉婕哭訴自己被沈清歡當成工具人,日日被逼.迫做各種不愿意的事。
曾經,黎曉婕家里離A中比較遠,沈清歡每天都早起,讓沈父繞大半個城市去接黎曉婕共同上學。
現在,也都變成了沈清歡為了羞.辱黎曉婕,所以才會每天故意繞大半個城市跑到黎曉婕家門口,讓黎曉婕從早不舒服到晚上。
躲在隔間里的沈清歡淚流滿面,她是真的將黎曉婕當過朋友,掏心掏肺的那種。
所以即便黎曉婕單方面因為陸子衡不理會自己后,也沒有在任何公開場合說過她一句壞話;就算同班女生問起為什么你們不再一起去廁所時,沈清歡也只是笑笑不說話。
只是,黎曉婕不相信,她只愿意相信著她以為的相信而已。
她早為沈清歡判了死刑,沒有緩期的那種。
沈清歡還記得那時黎曉婕說,她感念兩個人是朋友的關系,一些事情才留情面不說破。可沈清歡,真的是各方面都太過分了,黎曉婕迫不得已才決定今天說出冤屈。
“曉婕。你就是太善良了,要是我的話,肯定不會那么忍著。”
就是在那一刻,沈清歡想推開門去質問黎曉婕的手僵在了半空。
因為她最清楚,根深蒂固的觀念一旦在心底形成,便再無法摒除。
前世黎曉婕學習優異,說話又很有力度,所以后來無論沈清歡走到哪里,人們都對沈清歡惡語相待……
一直很多年后,沈清歡在錢鐘書的《圍城》里讀到:“忠厚老實人的惡毒,像飯里的沙礫或煮出骨魚片里未淨的刺,會給人一種不期待的傷痛。
恍恍惚中,沈清歡似乎明白了什么。
感情這東西,對她來說,終究太過奢侈。
所以,還不如一開始便不要。
既然早知道就會被丟棄的友情,這次就換她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