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輅不是厚此薄彼的人,寫完給張方平的觀測報告又給王安石寫了封信,巨細靡遺地給王安石描述了一下北邙風光,表示自己今天到杜甫墓前走了一遭,杜甫墓周圍草很高,學生已經貼心地幫忙除光了,以后老師您若是得空不妨也來瞻仰一下偶像的墳塋!
蘇輅揮筆寫完給老師們的信,心中十分感動。
作為一個好學生,他真是時刻不忘恩師們啊!
像他這樣好的學生,外面打著燈籠都找不著!
蘇輅寫完信,又溜達去找張菀柔,照例問問她有沒有什么不習慣的地方,接著才給張菀柔分享他給張方平和王安石寫的信,問她要不要也寫封家書一并送回去。
張菀柔看完蘇輅的兩封信,不由得陷入沉默。
蘇輅給她爹寫的信,分明是在對《嘉佑驛令》指指點點,說這里不行那里有問題。
蘇輅給王安石的信,又是在炫耀自己在北邙一帶游玩得很盡興,甚至還去看了杜甫墓!
據蘇輅以前的說法,王安石對杜甫的詩十分喜愛,不僅認真研讀,還給杜甫搞詩集、學著杜甫寫詩。如今王安石雜事纏身,沒法出來玩耍,蘇輅卻還給他描述北邙不僅風光好,還可以祭拜杜甫,王安石看了怕是想揍他一頓!
對上蘇輅一臉“怎么樣?我是天下第一好弟子吧”的表情,張菀柔無言以對。她說道:“我也給爹娘寫封家書。”
他們出行后不久,家里派出來的人追到驛站給她送東西。
見到家中來人,張菀柔就知道張方平與馬氏沒責怪她跟著蘇輅出行。正是因為父母這份寬容與偏愛,讓張菀柔心中更添羞愧,寫信時難免認認真真地檢討了一番,表示下次一定會和家里好好商量。
蘇輅一點都不見外,趴在旁邊看她寫檢討信,覺得自家媳婦真是乖巧聽話。
夜深了,蘇輅揣著三封信從張菀柔房間里出來,正好碰上到外面上茅房回來的趙仲鍼。
趙仲鍼眨巴一下眼,又揉揉眼睛,確定蘇輅是從張菀柔房間里出來的,不由問道:“這么晚了,你和張賢弟背著我們聊什么?”
蘇輅說道:“沒什么,就一起寫寫家書。”
趙仲鍼“哦”地應了一聲,心里總覺得他倆還是不太對勁,于是等蘇輅回房之后偷偷去找王雱,訴說自己對蘇輅和張菀柔的懷疑。他一臉憂愁地說道:“你說蘇賢弟與張賢弟不會有龍陽之癖吧?”
趙仲鍼近來已經開始讀史書,龍陽之癖的典故他是看過的。在史書之中,這類人通常記載在佞幸傳里頭,趙仲鍼把蘇輅當好兄弟,也很欣賞“張修茂”的文采,著實不希望他們誤入歧途!
趙仲鍼一股腦兒把自己的擔憂給講了出來。
一路同行而來,王雱也覺得蘇輅和張菀柔之間有種旁人插不進去的親近。
王雱只能寬慰道:“別怕,一般而言蠱惑君王才會進佞幸傳,尋常人不管怎么胡來史書都不會記進去的。”
趙仲鍼想想也是,也就不再瞎琢磨。
不管怎么樣,他都會尊重蘇輅的選擇,絕不用異樣的目光看他!
雖說趙仲鍼和王雱都決定接受蘇輅與張菀柔的“關系”,第二天卻還是免不了多關注他們幾眼。
蘇輅何等敏銳一個人,很快注意到他們那寫滿“我們沒別的意思我們純粹只是看看”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