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猶如對待仇人般的樣子,與其剛來惲府時,惲氏上下的熱情好客油然不同。
而如今將他抱在懷中的惲氏姐姐,與其初見她時一般無二。
還是那么的溫婉,還是那么的知書達理,張溫還感覺到惲清抱著他時,怕他害怕,還用她的手輕輕拍著他的背。
在往大門走去的路上,下人們見到惲清懷中的張溫之時,就像看到瘟神一般,嚇得紛紛低下了頭。
一路上還有一些細微的閑言碎語飄蕩到張溫的耳中,他自小聰慧,這讓他意識到,他的家中定然出現大變故了。
不然這些下人怎么會敢這么看他,不然這些下人怎么敢議論他,不然惲清又怎么會突然制服他帶來的護衛。
這讓張溫一下子就慌張了起來。
他再聰慧,也還只是個八歲的孩子而已。
他小手拽住惲清的衣袖拽的緊緊的,他用懼怕的聲音問著這個,往日與其親近的惲氏姐姐。
他害怕的地說道,“女郎今日欲抱殺我耶?”
張溫的這句話,突然就擊中了惲清內心的柔軟之處。
她低頭看向懷中滿布著害怕之色的張溫,眼中一下子就出現了淚水,只是強忍著不讓其掉落。
她沒有回應張溫,在停頓一會兒后,繼續向前走去。
張溫只是小孩,他此時已經被嚇怕了。
他在猜測在自己可能遭遇什么后,六神無主,震顫不已。
這時他突然想起他來時張允對其說的話,他馬上對著惲清說道,
“溫兒曾聽聞女郎有君侯有竹馬之情,女郎幫我求求君侯好不好,我不想死,你求的話君侯一定會聽的。”
張溫脆生生的聲音響蕩在惲清的懷中,這句話張溫連續說了好多遍。
而張溫每說一遍,惲清心中的悲苦和慈悲就多一分,但她終究沒有回應張溫。
在不久后,惲清已經抱著張溫來到了大門前,張溫連續說了好幾遍那句話,但惲清一直沒有回應。
張溫可能因為疲累,可能因為絕望,現在已經不再求,而是閉上雙眼,等著接受他接下來的命運。
在大門前,惲清停住了腳步,她很快命門房打開了大門。
在打開大門之后,率先出現在惲清眼中的是兩名帶頭的武將,而他們的背后,則是一隊隊橫刀靜立的士卒。
大門緩緩打開,門外上百雙的目光也都一下子聚集到了惲清身上。
下一刻,一襲白衣踏檻而出。
在惲清抱著張溫向徐琨走去的路上,全場的目光都在審視著她。
目光中有不忍,有幸災樂禍,有擔憂、有不屑,眾多目光匯聚在惲清的身上,而惲清始終保持著一副溫婉守禮的姿態,
腳步優美,且沒有一點遲疑。
惲清走到徐琨身前,將張溫放了下來。
徐琨見狀命人上前準備羈押張溫,在張溫即將被押走的那刻,惲清突然抱住了張溫,在其耳邊耳語了一句話,
這句話讓那個小孩暗淡的目光,瞬間出現了一絲光彩。
惲清向他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