惲清之母常氏聽后有不愿。
孫家自孫堅死后聲威大跌,且孫堅在世時,曾經擅殺名士,在江東士族中的名聲并不好,所以常氏對這件事有所猶豫。
惲清卻看出常氏猶豫為何,她堅定己見對常氏說道,“破虜將軍雖死,但其長子孫伯符在江淮一地聲名不輸其父,多為江淮俊杰所附。
如此少年,來日成就定不止僅為一校尉,母親今日若能接納恩養其家人,來日對我惲家必有助益。”
常氏也不是一般女子,她聽了惲清的話語之后覺得有理,便從惲清之見,派人禮遇孫母并將其家人一起接入府中。
后來孫策快速崛起,數年間就成為了江東之主。
在其成為江東之主后,雖然其本身對江東士族沒什么好感,但念及惲氏對其家人的情誼,他在位時,對惲氏還是頗為禮遇的。
當日惲清對其父的建議需要時日判斷,對其母的建議卻很快應驗。
經那事之后,惲氏家中上下對惲清就起了佩服之心。
因此今日惲清貿然闖入廳中,對惲泰說出那句話,惲泰第一反應不是認為惲清無禮,而是反而細細思量起惲清的那句話來。
惲清身材高挑,容貌殊麗,今日的她一身白衣,更是襯托著她有了一股出塵的氣質。
她蓮步輕移,來到惲泰身前一拜后說道,
“張允放下此大罪,張氏一族斷無幸免之理,張溫身為其子,雖年幼,但君侯一定不會放過他。
如今程縣尊、徐中領軍兵圍在外,虎視眈眈,他們現在不沖進來,乃是看在吾惲氏曾對太夫人有恩。
但若是父親遲疑不交出張溫,此二人一怒,率兵沖殺進來,治吾惲氏一個包庇叛逆之罪,到那時,惲氏之覆滅只在朝夕之間矣。”
惲泰知道惲清說的有理,只是他也有自己的顧慮,他嘆了一口氣說道,
“汝之所言為父豈能不知,只是張氏與我惲氏有世交,溫兒日前又以晚輩之禮前來拜會于我。
今日他家一落難,我就馬上將其交出,這件事傳出去了,吾必聲名大損,于吾惲氏也是大大不利呀。”
“當日你也曾對為父說過,惲氏一門根本在名,若是吾名聲有污,那可如何是好。”
惲泰邊說臉上邊充滿了愁思。
惲泰這個人自小飽讀詩書,再加上他一輩子因為出身名門順風順水的,所以他這個人的性格有些迂腐和優柔寡斷。
惲泰的擔憂也不能說沒有道理,實在是現時代的人對義一字看的太重。
他今日要是將張溫交給徐琨了,的確是對其聲名的莫大損傷。
惲清性格溫婉,她聽后柔聲勸道,“往日吾勸父親愛惜羽毛乃是為了防止來日大禍,現今大禍就在門外。
若是父親因為聲名二字而視之不見,大禍即刻就會進門,到那時,再好的聲名又有何用呢?”
惲泰聽了惲清的這番話后無力坐下。
他雖有些迂腐但也不算蠢笨之人,他知道到了這一步,今日他只能在聲名和生命中選擇一項了。
他沮喪地擺擺手,對惲清說道,“溫兒就在內堂,就由你將其帶到門外吧。”
他已經決定將張溫交給徐琨、程普二人,若再由其親手送至門外,他都不知道這張臉往哪里擱了。
他的幾個兒子又恰好在外游歷,那么現在只能由惲清親自將張溫送出去了。
惲清得到惲泰的首肯后,她帶著婢女和家兵入了內堂,她命家兵制服了張溫的護衛。
而后她從婢女懷中接過,被這突然的變故嚇得小臉發白的張溫。
她將他抱在懷中,在婢女與家兵的護送下一路朝大門走去。
張溫還是個八歲的孩子,他根本來不及反應過來,身邊的護衛就被惲府的家兵全部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