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消息?”錢無憂止住了啼哭。
“那個小東西說,十日前,有郎中來錢府為錢無欲看病,他說錢家二少爺已經病入膏肓,最多還能活三個月,試問一個還有三個月命的人費盡心機搶奪家產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錢無憂聲音干澀,“那是我二哥的事。”
“你當然可以這么說,”夏碩一笑,“而且你二哥也隱藏得很好,就連被瑤妺誅殺時,他臉上都還帶著笑,他一定認為你們的計劃天衣無縫,以后錢家產業必然歸于你手。只是他沒有想到,百密一疏,你們犯了個天大的錯。”
“哦?什么錯?”錢無憂看起來很有興趣。
“錢老爺死前,你不該來請我們吃飯,我明白,要害錢老爺必須先支走我們,可是這個人應該是錢無欲,而不是你錢無憂。親父危在旦夕,還請我們喝酒吃飯,而且偏偏選在離錢老爺居所甚為遙遠的偏廳,你是這樣不識大體的人嗎?”
錢無憂沒有說話。
“在下承認,你很聰明,”夏碩眨眨眼,“這出戲演得太精彩,我們在不知不覺中,都成了你的戲子,我想你早就知道,我和長安雙俠有過命的交情,又聽說我在調查錢家和反賊,所以才會放出消息,大張旗鼓尋找長安雙俠,你做的這一切,其實都是為了引我入局。”
“夏大人太會開玩笑,如果我是個十惡不放的奸賊,為何處心積慮地弓大理寺官員來我府中呢一一這不是自討苦吃嗎?”錢無憂反問。
“因為你需要一個見證。”夏碩一聲長嘆,“來自朝廷命官的見證,如果我沒猜錯,整件事應該是這樣的一一你與錢無欲同反賊勾結,先是施用邪術,除去餓食蠱封印,讓錢老爺陷入昏迷,然后再將我們請至錢府,支使錢無欲盜鼎殺人,最后再讓他故意留下線索,求死為你頂罪,這樣一來,夏某便可以為你證明清白,讓你名正言順地接手錢家祖業,成為錢家第一任女家主,錢小姐,我說得對是不對?”
“對又如何,不對又如何?”錢無憂秀眉一挑,“夏大人,斷案講的是證據,這些只能算是猜測,你又能奈我何?”
“這么說你是承認了?”開口的是谷玉東,流氓青年此刻表情異常復雜,他看了錢無憂很久,用一種微弱的氣息低聲說,“所以你跟我說的話,都是在騙我一一不,不能說騙我,你只是當成游戲?我知道的,我配不上你,就連誆騙,也是你對我的施舍,好,我自認無能。但是,你不該害王良玉的,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依靠,你耍弄我、嘲笑我都沒關系,可為什么要把我僅有的重要的人也帶走呢?你有家財萬貫,數不清的下人,成群結隊的仰慕者,但我只有他,在這個世界上,我只有這么一個即使拼了命也想保護的人。”
谷玉東說到這里,兩拳緊握,指甲嵌入肉中,可他什么也沒有做,
而是吸了吸鼻子,哭了。
錢無憂轉過頭去,不敢直視谷玉東的眼睛,夏碩低嘆一聲,用手按住谷玉東顫抖的肩膀:“其實,她不算全在騙你,我看她對你也有真情實意,不然錢無欲用饕餮鼎襲擊子虛之時,根本沒必要將你支開。”
這句話一說完,夏碩又手執長鞭指向沉狀不語的錢無憂:“錢小姐,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對餮子太自信,你以為錢老爺當真死了嗎?”
“什么?!”錢無憂一驚。
“你沒聽錯,你父親根本沒死!”美少女夏窈瑤一聲怒喝,將榻上白布掀,露出雙眼圓睜的錢益。而在錢益榻下,兇獸饕餮子被一條鑾金紅繩綁縛,絲毫不得動彈。
“錢老爺還活著,”夏碩沉聲道,“我師門凌云宗,以暗器秘藥見長下有冰蟾散,服之能令人手足僵硬,陷入假死。在偏廳用飯時,我深黨心中疑慮,所以讓瑤妹暗中回到小屋,布下天機困魔陣,果不其然,饕餮子自投羅網,被困魔陣所擒,于是我們將計就計,讓錢老爺服下冰蟾散,這都是為了讓你們認為錢老爺已死,為我們留下破綻。”
“無憂…怎么會是你?”錢益藥效已過,兩片薄唇不斷顫抖,他看著自己的女兒,雙眼中全是不可思議,“不會是你,一定是弄錯了。”
“怎么不能是我?”錢無憂聲音里有著前所未有的冷漠,“我天生足智多謀,比起不知廉恥的錢無患不知強多少倍,但你從不正眼看我,還想
把我遠嫁川疆,就因為我是女兒身嗎?”
“爹是想保護你啊!”錢益手足發軟,想用小臂撐起身體,可是反復試了幾次,卻都沒有成功,“你自幼居于深宅,哪里知道世上人心兇險?”
“保護我?”錢無憂冷笑一聲,“我看你就是鼠目寸光,你知道我這幾次去川疆收獲了多少么?反賊勢力遍布天下,苗疆蠱女手法通天,蠱魂殿王朝崛起。我多次邀你入伙,而你卻再三拒絕。你敢與李林甫這等奸臣為伍,為什么不能加入蠱魂殿,用錢家萬貫家財支持蠱魂殿天主伏曦子成就大業?一旦改朝換代,我們錢家就是開國元勛,還有哪位大臣敢對我們指氣使,呼來喚去!”
“無憂!你好糊涂啊!"錢益抓住心口,大叫一聲,“李林甫雖然狡詐,但卻對大唐皇帝別無二心,但那蠱魂殿生性陰險,手段殘忍,意圖謀反,這可是滿門抄斬、誅滅九族的大罪啊!”
“這么說來,錢老爺和蠱魂殿、苗疆蠱女早有往來?“夏碩在旁發問。
“不錯,”錢益雙目緊閉,“老朽雖非善類,卻也明白好歹,知道這叛國之事不可沾染,所以一直以來都是嚴詞拒絕。”
“錢老爺這話,說得好冠冕堂皇啊!”一個聲音從院中傳來,身披黑裘的男人緩步踏入屋中,在這個男人身邊,還跟著用劍如神的青年孟清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