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圣眷,臣惶恐···”
聽著王陵語氣中夾雜著的雜亂氣息,劉弘哀嘆一氣,將王陵扶起,送到蒲團之上跪坐下來。
看著劉弘對王陵的舉動,殿內百官心中嫉恨之余,不由品味著方才發生的一切。
——柴武帶來的那個小將,絕對不是小魚小蝦!
能在劉弘沒有下令的前提下,自發的取代劉弘交代殿內郎中的工作;殿內侍郎們卻都沒有一點意見,就連御階上的劉弘也面色如常?
結合此前種種,百官對這個小將的身份隱隱有了猜測。
在今日上朝時,發現殿內多了許多面生的侍郎,百官便已經猜到:宮禁,只怕已經被駐扎于南營的飛狐軍接管。
而那小將軍伍出身,看上去又和柴武親密無間,當是飛狐軍出身。
再看看殿內,飛狐軍出身的侍郎們,目光中隱隱帶著對那小將的服從···
結合種種,那小將的身份呼之欲出——新任郎中令,非其莫屬!
甚至于,此時殿內侍立著的郎官們,都很有可能是那小將在飛狐軍時的部下!
在這種情況下,那小將成為郎中令之事,已經是板上釘釘。
不過,有心思去猜令勉身份的,無疑都是些在早朝沒有自主發言權的小蝦米;真正的大佬,都在品味著方才,王陵那番話中暗含的信息。
西漢任何官職,只要在前面加上一個守,其權重就將大大折扣——守,其實就是代理的意思。
曹窋的守御史大夫,就可以理解為‘代理御史大夫’。
大多數情況下,這種‘代理’某職的舉措,是出于被任命者資歷不足,為了避免該任命受到質疑才做出;不過只要本職工作能做好,被任命者再熬夠資歷,就早晚可以取掉官職前的那個‘守’字。
但王陵在曹窋羞愧自盡的現在說出這件事,其意味就不一樣了——曹窋,本來就是呂后她老人家找不到合適人選,才暫時頂上去的備胎而已!
呂氏逆賊盡皆授首,當事人曹窋也已羞愧自盡,那王陵說是這樣,就肯定是這樣——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而王陵早在誅呂之事后,就毫無遮掩的坐實了‘保皇黨’的身份;王陵嘴里說出的每一句話,其實都可以直接理解為:這句話是皇帝劉弘的意思。
那樣一來的話···
陛下是只想借著‘官復原職’的由頭,將張蒼推上曹窋留下的御史大夫之位,還是想大清算,真的將朝堂格局,徹底恢復到張蒼任御史大夫時的樣子?
——這,才是殿內百官憂心所在。
如果是前者,那百官自是無話可說——且先不論王陵(劉弘)這個說法站得住腳,哪怕站不住,那也不是他們這些一個千石、六百石的小蝦米可以提出異議的。
真正有資格質疑的,是坐在最前面的九卿,以及三公!
果不其然,在殿內眾人,包括劉弘滿懷期待的目光中,一道身系青綬的中年人站起身,來到殿中,站在了陳平身后。
“陛下,臣以為,安國侯此舉,恐有任人唯親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