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省御監’這個全新的機構,劉弘可謂信心滿滿!
在這個還沒有見識過宦官階級潛力的時代,設立一個專責情報的部門,幾乎沒有任何難度——西漢的政體,本就不排斥宦官!
每一個九卿屬衙,都有相應的宦官群體任職!
‘宦官不得干政’的說法,在西漢也同樣站不住腳;對于宦官受寵,朝堂頂多只能像文帝朝的袁盎那樣,像個小媳婦哀怨般提一句:陛下如此信中宦官,難道是朝中沒有可用之人了嗎?
劉弘很確定,待等省御監正是露出自己的獠牙時,無論是文人士大夫階級,還是開國功臣武勛階級,都不會再有心思去找劉弘的毛病——他們需要關心的,是如何躲過省御監的耳目,來保證劉弘無法得知,自己昨晚是在哪個妾室房內過夜的!
特務政治,因為劉弘地到來,即將提前上千年出現在中原大地!
不過,劉弘也沒有傻到設立一個錦衣衛,或是血滴子之類不能見光的樂色——省御監,以御史大夫下屬的身份,名正言順的建立‘采風團’,前往全國各地,光明正大的建立情報網絡。
非要說有什么見不得光的,那就是將來,漢室每一個六百石以上的官員,都將榮幸的得到一個專門對口服務的臥底,在家中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
除此之外,省御監沒有任何突發狀況處置權,乃至建議權——省御監唯一的權力,就是將看到的、聽到的,原封不動,一字一句上報給王忠,再由王忠篩選,送到劉弘地耳中。
自然而然,對于這樣一個充當‘眼睛,耳朵’的機構,劉弘并沒有將其演變為武裝力量的意圖,對其人員構成,也就沒有太高的要求了——以忠心為上的宦官為管理層,并以游手好閑,思鄉情懷相對輕一些的游俠群體為底層人員。
對于游俠群體,劉弘既沒有如前時中二時期那般崇拜,也沒有如封建帝王那般完全視為禍患——存在即合理,只要是存在于世間的群體,就有其存在的必要性,以及可用之徒。
而這個自墨家分離出來,并逐漸成長為西元前地下勢力的黑暗群體,無疑是走上了為豪強走狗,為非作歹的歪路。
在東市糧稅事件的查證中,劉弘便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內史衙役雖然親自出現在東市外,但并沒有主動去‘收稅’,而是等著一串串銅錢‘自動自覺’的扔進眼前的木箱之中。
那日,劉弘在東市偶遇何廣粟,并與他稍作交談之后,也發現已經被自己‘掩護’出東市的何廣粟,又乖乖回到了東市內,向幾個衣著破爛的人‘繳納’購糧稅——那幾人發絲散亂,面上髯須不修邊幅,腰間卻無一不系著明顯比身上衣袍還要值錢的劍!
在東市外駐足觀察許久,劉弘才發現每一個糧鋪之外,不遠處都蹲著幾個如此大半的人;等有人從糧鋪內抱著糧食走出后,都會自覺上前,由這幾個人估量袋中糧食的重量,并交上響應的銅錢。
得了錢之后,這幾人中便會分出一個,帶錢來到東市外的內史衙役前,當著衙役的面,將錢串中的銅錢一枚枚取出,取到衙役發出一聲可以的咳聲之后,將取出的錢放回一枚,將錢串扔進錢箱,先前取出的則都放入懷中,回到東市內,將懷中的錢分給幾個伙伴。
看著這一整套完整、有序的運作模式,劉弘險些驚掉下巴——這種情形,在后世實在是太常見了!
——回扣!
西元前的官僚,居然就已經學會了先進的‘回扣’技能,并以此收買游俠群體,為自己做事!
劉弘卻并沒有因此大發雷霆,亦或是正義感爆棚——當時出現在劉弘腦海中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吾可取而代之’!
準確的說,既然游俠群體能被官僚階級的‘回扣’所收買,那同樣可以被劉弘、被王忠,乃至于朝堂明目張膽的回扣所收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