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福寶如此說,梁侗的臉色徹底變了。
他剛才說藏身崆山,不過是隨口一說。
宋打虎的民變大軍曾經在崆山安營扎寨,他怎么不知道?
短暫的心慌后,梁侗呵呵一笑,強自鎮定,道:“縣主,崆山連綿數十里方圓,宋打虎的民變大軍雖然人多,但也不可能綿延數十里地,下官……”
“梁侗!”
福寶不等梁侗的狡辯之語說完,直接就是一聲脆生生的呼喝。
人不大,聲挺高。
“下官在!”
聽到福寶的這一聲呼喝,梁侗登時打了個激靈。
“事到如今還在巧言令色,你是真的無知者無畏啊!”
“呃……!”
梁侗眼見福寶這般疾言厲色,再度打了一個激靈。
但很快,梁侗就意識到一個情況,那就是他之前說的話,出了紕漏。
意識到這一點,梁侗心里就在急速轉動念頭。
到底是官場上廝混多年的人物,在發現自己的言語出了紕漏后,他腦力全開,瞬間想到了應對之法。
“德福縣主!”
梁侗望向福寶,一本正經地開口道,“下官如何行事,似乎不需要跟你說吧?”
“下官只要忠于朝廷,那么,圣上不曾問責下官,朝廷一日不曾罷免下官的知府之位,下官便一日是這齊平府的知府。”
“莫說德福縣主你,就算是勇武伯在這里,也沒資格處置本官!”
“德福縣主,本官還有公務要辦理,就不跟你閑話了!”
不得不說,這梁侗此刻的應對還是很到位。
他說的話,也是很在理。
他這個齊平府的知府,乃是朝廷任命,只要朝廷沒有將他罷官免職的公函過來,他還真的就是齊平府名正言順的知府。
只是,這一切的前決條件是老徐家承認朝廷。
可惜,老徐家從徐老爺子強占了祁峰府靖邊城的大軍,就已經不再把朝廷當回事。
誠然徐老爺子沒有擺明車馬,沒有豎起旗幟,但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老徐家這邊已經是尾大不掉。
這一點,京城之中,大長公主心知肚明。
以她跟老徐家的恩怨,她若是能找到機會徹底摧毀老徐家,那絕對是不會放過的。
然而,大長公主眼下卻是投鼠忌器。
北蠻打破黃風口關城,在龍熙府肆虐小半年,而朝廷的人馬根本擋不住北蠻。
徐老爺子帶著徐老大坐鎮龍城,憑借老徐家的本事,才能擋住北蠻。
不然的話,一旦北蠻沖出龍熙府,會很快肆虐西北,甚至出現在京城之外。
到那時,朝廷大軍無力對抗北蠻騎兵的話,這大唐的江山必然被北蠻傾覆。而大長公主,這才掌握了天下,雖然沒有坐在那最高的位置上,但小皇帝只是個傀儡。
梁侗不是蠢人,他其實也能明白這個。
只是,他需要賭一賭,賭老徐家不會公然對他這個朝廷命官出手。
畢竟,徐老爺子所有的舉動,代表的意思,大家心里明白,但卻心照不宣。
可一旦他這個齊平府的知府出了岔子,這事兒就被擺在了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