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頭,莊大力正在墻根那把先前從莊景業那里領來的豆種埋進土里頭,澆上些水,又在這新豆種和自家原有的豆種處,插上了一根竹片,算是分開,南邊是新豆種,北面是自家的豆種,過上幾日便能有了分曉,自己也知道該怎么辦了。
“大力哥。”莊如滿笑著喊了一聲。
“是如滿啊。”莊大力洗了手,隨手拿了一個杌子來:“坐,喝茶不喝?”
“不喝了不喝。”莊如滿擺擺手,坐也沒敢坐,只滿臉堆笑道:“大力哥這是忙啥呢?”
“這不剛從里正叔那領了點豆種,剛點下去,看看咋樣,要是好的話,種豆子的時候就用這豆種了。”莊大力道。
“大力哥……”
莊如滿擰了眉道:“看你對這事兒挺熱衷,本不該潑你冷水的,可這秋種關乎一季收成的,我思來想去的,還是覺得得提醒提醒你為好。”
“提醒啥?”莊大力頓時疑惑,瞅了瞅莊如滿,又瞅了瞅那剛剛種下去豆種的地方,道:“你是說,這豆種?”
“可不是么。”
莊如滿點頭:“這豆種我覺得八成有問題,大力哥你家最好是別種了,饒是他說的天花亂墜的,也千萬別種。”
“這是為啥?”莊大力眉頭擰的更緊:“要是這豆種芽長得好,不是說明這豆種是好豆種,可種么,為啥不能種?”
“就這么跟你說吧。”
莊如滿眼珠子轉了一轉,道:“里正叔說的好,可這豆種他真試過,是真的好?他這會兒也是說不準的,空口白牙,倆嘴片一碰,就說這豆種是好豆種,怎么都聽著不可靠。”
“都說無利不起早的,里正這么費心費力的想著讓咱們種這新豆種,這是為啥?指定是那賣豆種的許了里正好處,里正貪圖賺銀錢,就急忙來說道這豆種的好,想著讓咱們都種了這豆種,他好從中間抽點利。”
“不應該吧,里正叔家,缺這個錢?”莊大力有些不敢相信:“這豆種價格跟平常一樣,也沒利不說,里正叔家過得也寬裕,不缺這個錢不說,要是這豆種不可靠,因為賺這么點小錢弄得大家伙都戳他脊梁骨,也劃不來吧。”
“這事兒好說?誰能嫌錢多呢?那地主家里頭,也不也是摳唆無比,一毛不拔的?”
莊如滿撇嘴:“還不是因為平日里一點一點的摳起來,這日子才過得寬裕了?沒那么多好心人,還惦記著旁人好不好,旁人吃不吃虧的,都是惦記自個兒的。”
“再說了,方才你沒聽里正咋個說么,說什么凡事不強求,都是自愿,他不過是瞧著好,就跟著咱們說一說,這話你還聽不出來啥意思?不就是說他就是好心,至于這豆種是好是賴的,跟他沒關系,是咱們自愿的,他啥事兒都不必擔的。”
“你這么一說……”莊大力臉色頓時沉了沉:“好像有那么一點道理。”
“啥叫有一點,是非常有道理。”
莊如滿口沫橫飛道:“大力哥,你就想吧,這哪里有那么好的事兒,人都是自私的,都是想著顧著自己的,哪里想著顧旁人?他這會兒顧著旁人,肯定是因為這里頭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