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氏魅惑貝勒爺..萬歲爺賜了年氏褫衣廷杖.割發代首...午時三刻,在午門前..”
蘇培盛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說道。
“褫衣..褫衣廷杖!!”
被囚禁的痛苦都不及聽到這四個字,此時胤禛只覺得氣血翻涌,搖搖欲墜險些站不穩。
褫衣廷杖,那就是剝光了衣服,用木棍暴打,而且還要在午門門前,當著文武百官與百姓們的面行刑..
皇阿瑪這是想逼死她,她就連死..都是那么的屈辱。
“胤禛!四弟!”
胤礽看著他那不成器的四弟拔腿不管不顧往午門的方向狂奔。
他心里卻覺得高興,有血有肉,有把柄軟肋的人,才好拿捏。
午門外,文武官員來來往往,過往的百姓們則紛紛簇足,看著邢臺上的太監在剝一個漂亮女人的衣衫。
當最后一塊遮羞布被扯下的時候,年瑤月苦笑搖頭。
這輩子四爺注定是她的劫,如同宿命不可負,她越是瘋狂逃離,命運卻越是讓她靠近他。
越是背過臉,卻越是看見他,此時他在朝著她狂奔而來。
“回去啊!不要看,我不準你看啊,不要過來啊,我很快就好了...”
就算不著寸縷的她,被那么多人圍觀,被那些猥瑣的眼神凌遲,都不曾放下她的倔強和驕傲,都不曾落下一滴淚。
可看到四爺不管不顧的朝她沖過來。一滴崩潰的眼淚,還是悄然滑落腮邊。
此時胤禛已經沖到了年氏面前,他脫下袍子就要披在年氏身上。
此時他的心像玻璃一樣碎了一地,稍一觸碰就被扎的鮮血淋漓,該怎么收拾?
“不要看..走啊!我沒事的。”
她眼睛盛著兩泓湖水,微笑若有若無,伸手自欺欺人的擋著四爺的眼睛。
站在四爺身后的蘇培盛看見一個熟識的同鄉小太監也在那觀刑,匆忙讓他回避。
因為蘇培盛知道,今日凡是見證年氏狼狽的所有人,終有一日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好..”
胤禛勾唇淺笑,笑容背后,是緊咬牙關的靈魂。
他的內心已經兵荒馬亂天翻地覆了。
可是在別人看來,素來不茍言笑的四貝勒胤禛,只是比平時沉默了一點,沒人會覺得奇怪。
胤禛從容淡定的退到一旁。仿佛眼前的人和事,統統與他無關。
他這一生從不出錯,不放縱,永遠沉靜內斂,永遠自省。
永遠懂得適可而止,他在漫長的一生里,嚴肅又克制地活著。
還能說什么呢?再提起,就是地老天荒的寂寞。
愛新覺羅胤禛,只因這一至高無上的姓氏,他注定行走在孤獨之中,他的戀情同樣如此。
可此刻,他這一生,有了沉默寂靜的信仰,那信仰,就是眼前這個倔強的女人,她叫年瑤月。
他不能靠近她,不能說愛。
他不能說,也無法開口。
也不會留下罅隙去滋生流言,于是緊閉雙唇,多說一個字都是奢望。
在一聲聲此起彼伏的板子聲面前,他靜立其間,將所有澎湃都說給自己聽。
深情總似無情,從來都是這樣的。
可有些情感,就像燒著了的棉被,沒有明火,沒有聲息。
只有局中人知道,它灼熱得令人疼痛。
半座紫禁城里的人,都看過了年氏的身子。
日落紫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