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不由扶額,他只想讓魏征的抬杠早些結束,然后放自己回去休息,他可不想由于心力憔悴猝薨在這龍椅之上。
“陛下,臣要說的是,這開設造紙坊本該是兩利之事,但這張氏造紙坊卻是過分,經常以各種理由克扣民夫工錢。”
“臣聞得,這張氏造紙坊的民夫一月能拿五百文錢的都是少有,且其工錢三月一發,民夫皆遭遇欺壓,不敢發一眼,否則便是三月之功,一朝作罷,拿不到哪怕一文錢。”
“陛下!根據秦國公《大唐資本論》所言,一旦民夫生產之價值,遠高其所得,資本榨取民夫過量剩余價值,必然會引起不滿,乃至社稷動蕩!”
魏征對著自己笏板上的小抄就開始了高呼,似乎這張氏造紙坊已然成為了一顆寄宿在大唐身上的毒瘤一般。
魏征最后一句話剛出,朝堂上那群昨日聽了李言講學的朝臣們就頻頻點頭。
魏征不愧是魏征,竟然連李言那么高深的理論都能理解的如此深刻,要知道,秦國公李言前日講學的《大唐資本論》絕對是如今大唐的治世圣典,堪比古之《論語》《孟子》等圣賢之作的存在。
這一刻,朝堂上的反應出現了兩級分化。
聽過李言講學的人對魏征的看法極其贊同,且表情上滿是對魏征理解速度的傾佩。
而那群沒聽過講學的人則是全然懵圈,什么生產價值?什么資本?什么剩余價值?
這都是什么玩意兒?
還有,李言的《大唐資本論》?這是個什么?難不成他們在家宅了兩天就和大唐脫軌了?
很顯然,不是每一個朝臣都時刻關注時事的。
那些沉浸在享樂、宅家快感中的官員大有人在。
甚至就連李世民都是身處懵圈的梯隊,他這兩日也未曾關注宮外的情況。
朝廷剛從秋日的加班加點中走出,李世民給自己放了個小假期,結果這一放就放出問題了。
以前魏征抬杠他還能反駁兩句,現在他連魏征抬杠的內容都聽不懂了。
這就讓李世民很尷尬了。
于是乎,李世民只能裝作聽懂的模樣,點頭應是。
“魏卿所言有理,命御史臺立即嚴查一應官員,大理寺、戶部,速查城北張氏造紙坊。”
李世民不好給出評價,只能立即做出行動,一副想著蒙混過關的模樣。
剛剛還跳出來反駁魏征的張素頓時整個人都傻了,他沒想到皇帝連問都不問,直接就要讓御史臺開查了!
要知道,一旦御史臺走出杠精序列,開始對某個官員嚴查,那就這名被查的官員少說都要褪去一層皮,官降三級都是少說,萬一被查出大毛病,掉腦袋也不是沒有可能。
張素雙腿發軟,不敢在這個時候再跳出來刷存在感,只是想著回去后怎么補救,怎么應對御史臺、大理寺、戶部的三方聯查。
原本此事到這兒也就該結束了,畢竟魏征提出來的事情已經得到了皇帝的決議,一應人等也即將遭遇嚴查。
只可惜,魏征終究是魏征,他今日抬杠的最初目的就不是為了治這區區一家造紙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