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永恒無邊的黑,他睜開眼,世界一片寂靜,一切的嘈雜都被冗長的黑拉成無聲的嘆息。
虛無的世界中,意識正在匯聚,他茫然的看著四周。血液從石棺中流滲而下,滴落在他的身體上。身體?對,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身體。冰冷、僵硬如同石頭般的身體。
血液滲進枯燥干硬的皮與肉,他感覺到了久違的溫熱正在身體里蔓延擴散。
“我...我是誰?這...是哪?”,魔法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涌進他枯萎的血肉,重鑄他的凡胎**。
意識從湮滅中匯聚,然后重生。
“我...我是阿茲爾,阿茲爾...我是...沙漠皇帝”。黑暗中他張開嘴,聲音在迷茫中找到方向。
大地震動,機括齒輪的撞擊在石壁中回響,在地底深處跳躍,石棺被地底傳來的力量推向地面。
他抬起手,輕輕一推,厚重的棺槨上,萬鈞之重的槨蓋被輕而易舉的推開。在存余的傭兵和諾克薩斯人的注視下,阿茲爾緩緩的站了起來,他的身體纏滿了亞麻繃帶,這是他殯葬時的裹尸布。
阿茲爾扯下繃帶,露出**而健美的身軀。他伸展著這已沉寂了數千年軀體,那骨頭摩擦的輕響如同清泉流過的水嘩,在他的心中奏樂。
阿茲爾環視眾人,隨即他的目光停留在毫無聲息的希維爾身上。在這位恕瑞瑪之女的臉龐中,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血脈。這種水乳交融般的親切讓阿茲爾篤定,她的身體里流淌著皇帝的血液,她是皇族后裔,是自己的子嗣。
阿茲爾在眾人的注視之下,走到希維爾面前,他抱起血泊中的希維爾,向著黑暗深處走去。
“放下她”,傭兵們踉蹌的走來,擋在阿茲爾的身前形成人墻。他看到了他們眼中的情緒,擔憂、顧忌、恐懼以及其他。
“不要擋在皇帝面前”,阿茲爾看著眾人,那眼中的高貴與生就來。“她的生命已近黃昏,死神在她的耳邊低語,唯有生命之源——黎明綠洲,才能讓她再次呼吸這自由的空氣,我的帝國應該后繼有人”,阿茲爾看著身前眾人,若不是他們眼中流露出對于希維爾的擔憂與關心,皇帝的怒火,早就將他們燒成灰燼。
“讓開”,李昂嘶啞的聲音從阿茲爾的身后傳來,清晰的轉到帕克與奧布萊恩眾人的耳中。
李昂摟著艾達,單膝跪倒在這古代皇帝面前,“阿茲爾,救救她,求求你救救她,我愿做你的奴隸,永生永世”。李昂的眼中泛起希望的光芒,“黎明綠洲”,傳說中能生死人肉白骨的不死之泉。
“奴隸,呵...”,阿茲爾的聲音潛藏無盡的憤怒,“曾經也有一個奴隸,他匍匐在我的腳下,為我掃清道路,助我登臨王位,我視他如手足,最后,最后卻在我最重要的那一天,親手將我推向深淵”。
“在我的國度,所有的奴隸都應該被囚禁,都應該被絞死”,阿茲爾沒有理會李昂,他越過人群,向著黑暗的深處走去。
阿茲爾聞到了水源的味道,生命的味道。黑暗中那已枯竭了三千年的泉水此刻澎湃洶涌。
“阿茲爾,你沉睡的太久了,你的帝國,在你逝去的那一天,就已分崩離析,數千年過去了,世界已經天翻地覆,太陽帝國在歲月變遷的時光中化作久遠的傳說,黃沙之上,一片荒蕪,我可以作為你復國的先鋒,我...只想,只想她活著,不管付出什么代價,哪怕死亡...”。
阿茲爾停下步伐,他轉過身,回望著跪倒在地的男人。
“你知道我的真名,知道這黃沙之下,曾經的過往,那榮耀與輝煌存在于過往的每一粒砂礫中”,阿茲爾頓了頓,“你的勇氣打動了我,年輕人,你是第一個敢與皇帝做交易的人,如你所說,世界已經變遷,我需要新的武士謀臣,但你的要求我無能為力,凡人終有一死,生命之源,可肉白骨,卻不一定能活死人,你懷里的女人,非我族裔,恕我無能為力”。
“讓我試一試”,李昂堅定的看著阿茲爾。
“跟著我”,阿茲爾不再言語,再次步入黑暗。李昂抱著艾達亦步亦趨的緊跟而去。帕克、奧布萊恩等人隨即也背上埃斯利與凡妮莎的尸體毅然跟了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