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在令人欲死的炎熱下站了起來,緩慢而無奈的日子,除了使人懶散和疲倦之外,竟對什么都迷迷糊糊的不起勁,但納施拉美卻截然不同。
內瑟斯走在納施拉美的道路上,這里的街道從來都不缺行人,作為恕瑞瑪最大的對外開放口岸,這里每天都會迎接上萬名恕瑞瑪本地或是外邦的商人,河岸的碼頭在凌晨就會擠滿了各地的商船。
這座恕瑞瑪的古老城市,已經被北方的諾克薩斯人占領了。他們的軍艦在遙遠的海面上,與這座繁華的城市遙遙相望。
但納施拉美的人們,仍然心懷著故國,仍然堅持著古代的傳統,紀念著他們的先祖和飛升者。
光明集市上行人若織,幾個諾克薩斯軍人,隨意的拿起攤位上的果瓜,看著敢怒而不敢言的商販們,他們肆意的嘲弄譏笑著。
沒有人站出來,所有人都在默默的忍受著,在被占領的這些年里,起初,他們也曾反抗過,但隨后迎接他們的是更為暴烈的鎮壓與屠殺。
憤怒在血液中沸騰,人們在等待,等待下一次的揭竿而起。他們終將會回到先祖的懷抱,太陽的榮光不會允許,納施拉美就此沉淪,所有人都堅信著。
內瑟斯沉默的看著這一切,他深吸了一口氣,海風的咸腥味夾雜著沙漠的氣息,沁入他的肺腑,這是納施拉美的特有的味道,獨一無二。
內瑟斯沒有出手,納施拉美是他此行的最后一站,他該回去了,回到維考拉,幾天以前,大塞沙漠傳來的微風中,他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他有些不確定,那熟悉的味道已經相隔太久了,久遠到他已經微微有些陌生。三千年悠久的時光中,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念這味道,那是故國的氣息。
內瑟斯不想惹事,他只想盡快的回到沙漠中,回到那夢回牽繞的黃沙之國,等他再一次回到納施拉美時,他會毫不的降下他的怒火,將這些野蠻的北方佬燒成灰燼。
鎏金鎧甲與威嚴的胡狼犬首隱藏在長衫兜帽之下,但他高大的身影,依舊為他吸引了眾多的目光。諾克薩斯人注意到了他,他們擋住內瑟斯的去路。
“高個兒,將臉露出來,這是例行檢查,你最好不要反抗”,或許是覺得面前的人不會那么好惹,諾克薩斯人不在那么生硬,有人接著道,“乖乖聽話,什么事都不會有”。
“我本想就此放過你們,但恕瑞瑪的尊嚴不容踐踏”,內瑟斯的聲音嗡嗡作響,如同炸裂的雷霆,震得諾克薩斯人頭暈目眩。沙子在空中聚攏,從諾克薩斯人的鎧甲間隙中滲進,每一顆沙礫都像一柄刀子,鉆進血肉之中,哀嚎在沙子的攪動之中漸漸無力。血肉消融,只余下森森白骨與金屬的甲胃。
圍觀者遍體生寒,但諾克薩斯人的慘死,在他們的眼中化作興奮的光芒,被壓抑的太久的熱血,在這一刻被點燃,歡呼如同海浪般在人群中瘋狂的蔓延。
內瑟斯看著僅存的一個諾克薩斯人,“你想看看我是誰,好,看清楚了”,內瑟斯摘下頭巾與兜帽,犬首的形象在陽光下威嚴挺立。人群的歡呼聲漸落,人們無聲望著,這遠古神話中的存在。一切的言語在此刻都化作無言的震撼。
“回去,告訴你的將軍,這是我們的土地,恕瑞瑪的怒火已經被點燃,你們想要戰爭,那就來吧”,內瑟斯聲音徹底引爆人群。人們再不懼這神話中的存在,無數人擁簇向前,他們伸出手,想要觸摸著,那偉岸的鎏金鎧甲,想要觸摸著這傳說中神邸。這是我們的神,他將帶領我們重回恕瑞瑪的懷抱,每個人都深信不疑。
狂風漸起,卷起漫天的風沙,人們在風沙中迷糊了雙眼,“恕瑞瑪的子民,記住這一天,從今天開始,你什么都能做,就是不可以死去,活下去,活到待我卷土重來的那一天,那一天自由的意志將會灑向你們,誰也不能剝奪我們自由,也無法剝奪”,內瑟斯偉岸的身影與風沙中消散不見,他的聲音飄蕩在納施拉美的街頭。
所有的諾克薩斯人都震蕩的聲音中,恐懼顫抖著。
最為恐怖的武器,是思想,它無法被殺死。自由的意志就像瘟疫,它終將蔓延、且無法醫治。
......
黃昏,落日將沙漠染成鮮血的紅色,凄艷恐怖。炎熱烈日的消散中,大地化轉為一片詩意的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