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人群中克拉克看著這一幕,眼淚洶涌而出,他的嘴唇顫抖蠕動,他想要大喊,卻被一只手死死的捂住嘴。
星達·尤里斯強忍著悲痛,他制止了卡拉克的呼喊,那在內瑟斯眼前消亡的圣職者有著和他相同的姓氏,他不叫阿茲拉希爾?色拉木,他叫詹姆·尤里斯,他是星達的兒子,克拉克的父親。
權利是腐蝕人心的毒藥,圣職者的榮光迷住了詹姆的雙眼,讓他拋棄家庭,拋棄孤老的父親與年幼的兒子,他投進了太陽教廷的懷抱,他相信在權利的光影之下,即便是弱小如凡人之軀,也能投射出神邸般的影子。
克拉克已經不記得有多少年了,在他還很小很小的時候,父親就不再身邊了,他只能在每年的這一天里,站在高臺之下的人群中,遙望著那個圓盤上的身影。
記憶里,爺爺總是指那個高處身影,對他說,那是父親,你克拉克的父親,偉大的圣職者,執光之人。
但在幼小的克拉克心里,他需要的不是圣職者,不是什么執光之人,他需要的僅僅只是一個父親,長大后,克拉克逐漸叛逆,他的心里也越發的痛恨那個為了自己的理想,不管不顧、拋家棄子的人。
每當祭祀結束,詹姆都會站在高臺之上,尋找著星達與克拉克的身影,在對視中,在克拉克漆黑的雙眼中,詹姆會找到僅存的那么一點愧疚或欣慰,血脈中連帶的責任會讓他愧疚,看到克拉克茁壯健康的成長會讓他欣慰。
小時候,克拉克會指著,高臺上,那個身穿彩羽,肩披如飛翼的瘦高男人,對著身邊的伙伴炫耀,那是父親。而往后,叛逆中的小子再也不會與鷹鎧面具下的雙眼對視了,因為他再也不會有炫耀的虛榮心理,只余有深深的難堪。
這般又過了許多年,克拉克心中的恨意在生活的細語與瑣碎中,被悄然的消融,世上的每一個人都有其苦衷,每一次轉變、選擇,其實都是必然。他明白父親同樣如此。母親的意外,壓垮了父親,他心底的黑暗恣意的生長,唯有權利才能解脫他,而克拉克的母親正是死在威權的御杖之下啊。
內瑟斯看著消散在空中的詹姆,他的神情毫無憐憫,凜然不可相近。
絢麗的陽光灑落在劣質的太陽圓盤上,內瑟斯的目光越過維考拉破碎的城墻向著遠方的黃沙望去,無邊的貧瘠沙丘連綿直到天際盡頭。城市的東側,土地隆起結成了大片邦硬的矮小山麓,其上長滿了耐旱的沙漠棕櫚和巴那瓦爾樹的硬枝,它們的根系有數百米長,深深地探進沙地中吮吸著水源。
大漠沙濤正是恕瑞瑪眼下的光景,內瑟斯感到一陣憂傷。他回想起生命之母滋養大地的時候,無數生命曾是多么繁盛地開放。也許阿茲爾能讓恕瑞瑪重獲新生,但萬一不行,希維爾將扛起復興的大旗。
“這片空曠的沙漠一定會再次欣欣向榮,恕瑞瑪的未來一定會繁榮昌盛,希維爾,好好的活著,恕瑞瑪的未來存在與你至高至貴的血脈里”,內瑟斯閉上眼睛,大地猛的震動起來。
人群搖曳推搡中,無數的火焰從天空中灑下。
藍白色的火焰宛如彗星劃過天際,它們從沙漠里飛出,越過維考拉斑駁滄桑的高墻,火焰像流星墜地四散炸開,迸發出酷烈的氣浪。
帶火的尸體被高高的拋上半空,如同焦黑的薪柴。火雨拂降中,天地間充斥著澤拉斯惡毒的笑聲,亙古以降的瘋癲正以折磨他人作為最迷醉的樂趣。
“澤拉斯,別來無恙”,內瑟斯的聲音穿透狂風與火焰中,在天地間震響回蕩著。
“三千年了,整整三千了,內瑟斯你一點都沒變”,澤拉斯全身燃火,懸浮在空中,玄棺的碎片和鎖鏈束縛著他的靈體。指尖不斷滴落的液火,預示著他磅礴的力量已經溢出了身體的荷載。
“背叛者無容身之所,澤拉斯”,內瑟斯的雙眼中亮起金黃。
“背叛者?我才是被背叛的人”,澤拉斯的聲音如同滾動的雷霆,“阿茲爾沒有做到,沒有做到他所立下的誓言,我才是被背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