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轟鳴的巨響中震動,一束束耀眼的光芒拔地而起,涌進云層。風云巨變地動山搖仿佛末日降臨。
乾坤轉換,畫面如煙消散,杰克站在極峰之巔,腳下是無垠的曠野平原,黑色的人潮與金色的人潮相互沖鋒,戰鼓號角響徹天地。他的身旁黑袍并肩而立,是夢中的人,這一次斗篷兜帽下的臉不再如迷霧般模糊朦朧不清,他看到了,那是一張俊朗剛毅的臉。黑袍拉滿手中的長弓,黑色的箭矢從弓弦上順勢生長。
黑袍松開手,箭矢騰空而飛,長空下,箭矢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最后竟占滿了整片天空。就連天上的太陽都被蓋住了光芒,如夜色降臨。戰場上急速沖鋒的雙方都為之一頓,箭矢越過黑色的大軍,向著金色軍團傾落,死亡如影隨形,人群成片倒下,遠遠望去,如同大片被疾風壓伏的金色麥浪。
天地嗡嗡作響,伴隨著咒語吟唱的聲音。光芒驟降,是日炎耀斑,有人從太陽中召喚光束。光芒瞬發而至,打在黑色的人潮中,山石俱碎,萬物消融,天地間一片死寂。
群山中黑色的人群沿著山麓蜿蜒爬行,身后是手持長槍、刀劍的黃金甲士。杰克跟著人群在黃金戰士的監督下艱難的前行。隨后畫面斷斷續續,人們在群山中奔跑,人們捕獵,與山鬼戰斗廝殺,永無止境。
“基因記憶,你所看到的都是先輩們所經歷的過往,在我們出生的那一刻,這記憶就已經鐫刻在了我們的血肉與靈魂”,女人低頭看著已經異化的杰克。“我喚醒了你的血脈,但時機尚未成熟,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并非純正的人類,你與我一樣,我們流著相同血,我們是家人,你是我們中的一員”。
基因記憶,桑蠶到期筑繭,候鳥臨冬南飛,蜘蛛生而結網,這些種種也是基因記憶吧,李昂不由想到。或許人也有,只是它埋藏在更深的地方,以至于人們無法發覺找到它們。
女人像是用盡了最后的一絲力氣,她停住指尖的動作,極力的穩住身形。杰克額頭的金色淡去,殘缺的文字在最后的幾筆再也無法繼續下去。
杰克眼中色彩褪去,皮膚上的鱗甲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隱匿。他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杰克身上的繩索被她解開,但李昂顯然沒有這樣的待遇。不過無所謂了,他不覺得自己會有什么生命危險。
很早之前李昂就知道了杰克的非同尋常,天命的強者不會無故的關心一個在底層掙扎求生的孩童,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由的恨,一切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佩恩斯、布蘭林,還會有誰呢?李昂不由得想著。
“基因記憶?”杰克黑白分明的眼中滿是茫然,“不會的,不會的,我有父有母,他們在北邊的卡森城里,就在那里,就在那里...”,聲音漸漸低落直至無聲。杰克喃喃自語,說給面前的人聽,也說給自己聽。
“你已經等待了十七年,十七年里,你的內心一定有一個聲音時常響起,你困惑、不解。但你只需等待,等待回歸就得那一天來臨”。女人背靠著心樹上坐下。
無數的枝條從她背后的樹干上長出,新枝嫩葉相互糾纏旋繞,將她整個包裹起來,只片刻她便被心樹急速生長的枝條所吞沒。“不管里在何處,你所看的,所聽到的,你所做的,所選擇的,都會將你帶到這里,這是你的命運,注定的命運”。
命運,又是命運,李昂已經聽的夠多了,“如果真有命運這種東西,那么它生來就應該被踏足于腳下”。
“人類你們的無知和愚蠢已經讓這個世界毀滅一次了,...”,包裹的枝條中,那聲音越來越低,直至整個消失。
杰克抬起頭,苦笑著看著李昂,他的內心并不像看起來那么的平靜,身份的突然轉變,對世界認知的懷疑,過往的一切都在坍塌與崩潰中重鑄。那些夢里的畫面,那些所謂的基因記憶,與十七年來的謊言經歷,彼此融合構建他新世界的基石。
杰克走到李昂身邊,解開他手腳上的繩索,動作如同呼吸般自然。繩結在他的指尖被輕而易舉的的化解,過往他從未見過著結繩手法,這一刻毫無遲滯的出現在他的手中。
“我是誰?”。杰克看著雙手,茫然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