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語氣不陰不陽,訓斥道:“天不生夫子,萬古如長夜!若沒有他老人家,這世界早被冥王毀滅了,你們都欠他一條命!”
蛤?!
陳閑險些被口水嗆到。
“天不生老八、萬古如糞坑”這種裝逼句式,在網文圈早就被玩爛了。萬萬沒想到,到了異界,居然還能撞上同一個老梗。
這特么是誰瞎編的劇本!
他清了清嗓子,說道:“跪有什么用?我非常尊敬夫子,但朝著這尊泥像跪拜,就能令他老人家重生?還是能讓我倆的心愿達成?”
那人一怔,沒料到他反應這么快。
他繼續回懟,鍵盤俠的戰意在燃燒,“緬懷重在心意,而不在于形式!為了毫無價值的虛禮,凍到我倆的膝蓋,值得嗎?這荒郊野嶺的,我們又是演給誰看?”
他剛來這方天地,沒經歷當年的浩劫,并不需要感謝夫子。若非見對方虛實莫測,他很想直接來一句靈魂拷問——我跪不跪,干你鳥事?
神秘人目光一滯,忽然詭異地笑起來,“跪與不跪,都是你的選擇。日后你自會明白,今夜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說罷,他閉上眼眸。
廟里陷入寂靜。
“日后?”
陳閑摳了摳鼻屎,有些費解,“這人神神叨叨的,莫名其妙。聽他的口氣,仿佛能未卜先知,預見到我的未來?瞎扯淡,不鳥他!”
他收起思緒,抱來一堆木柴生火,在大堂另一側鋪好草窩。收拾妥當后,兄妹倆坐在火堆旁,各自拿著炊餅,相對無言。
風聲、雨聲、木柴啪啪啪聲,聲聲入耳,交替不絕。
夫子廟篝火搖曳。
這一夜,注定漫長。
不知過了多久,廟外風聲驟急,有道黑影破門而入。
閑魚二人驚醒,同時爬起來。
闖進門的是一個高大和尚,挺著圓滾滾的將軍肚,兇煞威猛。他濃眉大眼,滿臉橫肉,在火光映照下,顯得殺氣騰騰。
“真他娘的冷!”
在兄妹倆凝視下,他風風火火地走到篝火堆旁,如回到自家一般,脫下濕漉漉的禪衣,烤起火來。
感受到對方裹挾而來的寒意,陳閑打了個激靈,睡意全無,“佛門說相由心生,這禿驢兇神惡煞,恐怕不是好鳥啊!”
在這一瞬間,和尚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同時將視線移過來,眼眸里噙著兇悍的精芒,隨火焰跳動。
“把草鋪給灑家騰出來!”
“不行!”
沒等哥哥表態,陳魚不假思索,搶先開口拒絕,爭辯道:“草窩是我們鋪……”
“好說好說!”
陳閑匆忙起身,打斷她的辯駁,勸解道:“既然咱們睡醒了,理應把位置讓給他。告辭!”
他拉起妹妹,大步朝廟外走去。
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和尚絕不是斯文講理的主兒,跟他爭辯,不是找虐么?
為了骨氣尊嚴,陳閑敢誓死力爭,寧折不彎,但為了草窩?那就算逑吧!
他再顧不上暴雨,立即開溜。
不料這時,和尚陰惻一笑,眼里邪光愈盛,“慢著!灑家是讓你滾蛋,誰讓你把這嬌嫩的小妹妹也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