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山南麓,大金河北岸,白道城舊墟。
一隊騎士在山谷中風馳電摯,蹄聲如雷,轟鳴大作。林內走獸四散奔逃,飛鳥受驚,成群結隊掠空而起,惶急尖叫打破了大青山的靜謐,聲波蕩起層層漣漪,回響在崇山峻嶺之間。
越騎校尉劉武周一馬當先,遠遠看到掩映在灌木草叢中的殘壁斷垣,高舉右手,連揮馬鞭,“停止前進!就地休整!”
“嗚嗚……”角號長鳴。
“希聿聿……”戰馬激嘶。
“斥候前延五里偵探敵情……所有馬匹補充豆料……北上衛士最后一次整理行囊武器……”
各種命令此起彼伏,應答聲不絕于耳。
劉武周在廢墟中找到一塊尚算平整的大石坐下,剛剛喘了幾口氣,旅帥尉遲恭和原陽防主尋相便匆匆找來。
劉武周指指對面殘石,示意兩人坐下,然后拔出腰間橫刀,在地上劃了一條東西向的粗線,“這是大青山。”接著他又在這條粗線中間劃了一條南北向的細線,“這是橫貫大青山的中溪水,白道便在溪水之畔。”
橫刀在細線的南北兩端又各劃了一個圈,“中溪水的北端在武川,南端就在我們現在所處的白道川,兩川相隔八十余里。”
這是眾所周知的白道地形,尉遲恭和尋相做為代北人,當然了然于胸,但劉武周還是說了出來,這就耐人尋味了。
尉遲恭和尋相互相看看,眼里不約而同地掠過一絲不屑。劉武周的言中之意,他們心知肚明。
劉武周是山東豪門子弟,官雖小,但身份高貴,而尉遲恭是代北虜姓平民,從軍前是鐵匠,身份卑賤,尋相則出自代北漢姓小吏家庭,身份也不高,所以他們兩位與劉武周根本不是一個階層的人,即便現在同戍邊關,是同生共死的袍澤,但這種身份上的巨大懸殊,在雙方之間形成了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彼此隔閡很深,毫無信任可言。
劉武周來邊關半年多了,始終無法在邊關官兵中樹立威信,這其中固然有劉武周軍功不顯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代北武人對外來者的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