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衍邑繞過顧家竹林,急速奮力朝一個方向跑去。
小港下游,魏嵐落水地點。
河溝流水叮咚,絲絲波紋將月影打散。
顧朝筆直站立在岸上,身側地面扎了一把鐵鍬,木柄和他人一樣,筆直聳立。
在他跟前,一個呆傻臟亂的女人坐在那里。
女人笑嘻嘻扣著土坷垃、石子往河溝里丟,聽見墜入水中的清響聲,還會傻笑的拍巴掌。
是她害了魏嵐。
魏嵐在落水之前,遭遇了什么樣的對待,完全不能想想。
只要一想到那個畫面,一想到他失去了魏嵐,而丁茂茂還能像現在這樣,無憂無慮的樂呵,顧朝的一顆心怎么也不能平靜下來。
手微微發顫,猩紅的眸子瞇起,顧朝仰頭深呼吸一口,再低頭時,已經拔起地上的鐵鍬,拖著鐵鍬一步一步走向丁茂茂。
癡傻的女人遲緩轉過頭來,看見顧朝,還以為是在跟她玩耍,很快從地上爬起,拍著巴掌蹦蹦跳跳的喊哥哥。
顧朝咬緊牙關,揚起鐵鍬用力拍了下去。
然而,鐵鍬砸中頭骨的悶響聲遲遲沒有傳來。
鐵鍬停在距離丁茂茂腦袋一個巴掌遠的地方,顧朝眼眶猩紅,牙關咬得“咯吱”作響,連帶兩腮都在發顫。
他恨。
恨這個惡心腸,恨心腸的女人。
可是,與其讓她這樣痛快的死去,癡傻一輩子被人戲耍玩弄,未嘗不是一種更惡劣的懲罰。
“你活著,最好活的長長久久。”
顧朝收了鐵鍬,揪住丁茂茂衣領把人拎起,“一輩子被人欺凌戲耍,也能像現在這樣,嘻嘻哈哈。”
兩腳離地,呆傻的女人這才陷入恐慌,雙手慌不擇路拍打顧朝的胳膊,“壞人,壞人!”
顧朝厭惡的看了一眼那張臉,松手將人往外一退,他欲轉身離去,夜空中忽地“砰”的一聲炸響,耳畔勁風馳過,溫熱的液體濺了他一臉。
剛才面臨畏懼神色的女人額間赫然多了一個明晃晃的窟窿,雙眼瞪大,身體踉蹌幾步“嘩”的一聲倒地不起。
從前看,丁茂茂眉心之中不過拇指大小的一個圓點,而她倒地之后,后腦勺朝天,汩汩血跡外涌,那窟窿竟有人半個拳頭大,紅白相間的液體蹦的到處都是,惡心至極。
顧朝冷淡轉身,死氣沉沉的眸望向身體后方。
數十米開外的地方,站著一個身姿筆直的男人。
他身上氣息蕭肅,卻又纏繞一股邪妄的陰戾。
威嚴正派的衍副局,短短的一瞬,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
比之之前,截然相反的人。
顧朝眉心微蹙,“你……”
“你這樣的人,連給她報仇的資格都不配有。”
顧朝眉頭皺得更緊。
衍邑利落別好槍匣,筆直朝岸邊走去,路過顧朝時,他冷哼一聲,輕蔑笑道:“怎么?如果我不出手,你難道還想讓她活?”
這就是魏嵐一直愛的男人。
明知道知道她是被眼前這個女人推進深淵絕地,竟然還想著心慈手軟的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