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與否,話一出口,便是疏漏,是故少年也只是沉默以對。
眼見柳元正這般反應,紫泓老道終是再度點了點頭,蒼老的臉上,竟連眼角的皺紋都柔和了許多。
“不過你很不錯。”
紫泓老道終還是贊了一聲,少年更是不答了,似有些羞澀,頭顱也低垂的更深了些,但在老道能看見的角度,柳元正的嘴角倒見微微揚起,幅度不大。
“近日里玉都院只有你一個新拜門的弟子,其余各殿且不用去,留在老夫這里,先隨我學三月拳罷!三月之后,老夫與你考教,過了,便是六殿任去,若未過,學拳就再加三個月。”
紫泓老道的聲音很輕,中氣卻很足,聲音之中帶著不容拒絕的味道。
柳元正這里,自是應聲遵從。
“今日天色尚早,既如此,老夫便為你講拳法第一課。”
老者話音剛落,身前蒲團上,柳元正便是精神一震,不復先前姿態,挺胸抬頭,面無表情,一雙清澈的眼眸卻盯緊了老者的動作,似要將紫泓老道接下來的每一句話都牢牢記住一般。
這是柳元正早在柳氏學堂之中就學會的手段,師傳眾弟子,縱然皆是千篇一律,但很多時候,弟子聽講的面貌姿態,也會無形之中影響為師者講授的狀態。
眾弟子儀態慵懶,師者自然是泛泛而言,但若是弟子精神飽滿,態度恭謹而有向道之心,為師者也會因之振奮歡欣,往往會在不經意間,講出些不準備講的關隘訣竅。
早年間,柳元正便是靠著這等手段,從柳氏學堂中比同輩兄弟姊妹學到了更多。
到了紫泓老道這里,柳元正更是如法炮制,蓋因此等手段,與修為與閱歷完全無關,甚至如紫泓老道這位玉都院長老,傳授過的弟子越多,便只會更喜歡柳元正這類學生。
這一刻,他們的關系不是長老與外門,只是老師與學生這么簡單。
“柳元正,如你所知,何為拳法?”
“依弟子所知,拳法為動功,修道長生,師法自然,故在一動一靜中取,如青松翠柏,山巖萬仞,便如盤膝而坐,抱元守一,如猛虎嘯谷,飛龍在天,便如輾轉騰挪,氣血奔涌,此二者,具是長生法門。”
“你這說法,不算錯,可還有甚么想法?”
聞言,柳元正適時露出苦惱神色,望向紫泓老道這里。
“弟子愚鈍,只知這些,還請長老教我。”
紫泓老道輕輕頷首道:“拳法,世說紛紜,便是玄門諸宗,也是說法不一;有的宗門,如術法之宗,說拳法只是道功的入門磚,煉炁期以此入修法之后,便再也無用;
有的宗門,如道門諸禪宗,說拳法為外功,吐納為內功,內外相濟方得大智慧;再如左道煉體諸脈,則認為以拳為武,以武入道,可化肉身為渡世歷劫之舟。
當然,更多的宗門,說法還是和你所言一般,講動功靜功之說。但是在吾宗,在老夫眼中,這些說法,不能算錯,但卻都失之偏頗,未闡盡拳法之奧妙。
元正,你要記住,在這些說法之外,吾宗有言,拳法即修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