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柳元正只是這么坐著,長久地失神,不知道在想些甚么。
……
夜色已見昏沉的時候,柳元正才緩步從靜室中從了出來。
門口處,不知何時,宗安道人已經離去。
少年踱步到書房中,綺萱仍舊坐在窗欞旁靜靜地望著山間的雪景。
一旁的暖爐上,煮著清茶。
凝香靜立在書桌旁,低眉順眼,垂首不語。
只是眼前瞧見這樣的景象,柳元正便覺得勝過了千言萬語的寬慰。
那一口始終郁結在心頭的氣,便這樣無聲無言之中全數泄去了。
他緩步走到竹椅旁,有些激動的將綺萱整個人抱起,然后坐在竹椅上,將佳人擁在懷中。
這會兒,柳元正的手老實得很,他只是低著頭,輕輕地嗅著師姐發間的幽香。
綺萱回身,反手抱住了柳元正的腰。
“元易,我就知道,你大約是聽不得這個的,可是活在這世上,就得守著世上的規矩……”
輕撫著柔順的長發,柳元正再開口的時候,聲音之中已經滿是平靜。
“我知道,師姐,這些我都是知道的……”
一旁,凝香緩步走到近前來,倒了一碗暖茶。
少年抬頭,窗外正是風雪滿天。
空中銀珠亂灑,半天柳絮交加。行人拂袖舞梨花,滿樹千枝銀玉。
公子圍爐酌酒,天女掃雪烹茶,夜來朔風透窗紗,不知是雪是梅花。
……
轉眼,又是數日光景過去。
這一日,柳元正端坐在書房中,正捧著一部宗門古籍,仔細翻閱著的時候,忽地神情一頓。
他抬起頭,遙望著洞府門口的方向。
有人叩動了洞府的禁制。
又沒了這片刻的清凈。
祖師將混沌雷道的術法神通送到柳元正手上之后,雖然丹丸九煉仍需日月功夫去打磨細節,可到底至于今日,已經能夠窺見結丹境界一氣貫通的全貌。
這些時日里,柳元正更多的心神,反而全數放在了尋求那一氣貫通的結丹境界修法經文上面。
參道悟法,從來都是道識年月累計之后的厚積薄發。
難不成真個就是毫無準備,然后等著太華法會召開的時候,去人家山門里撞天運?
一個懈怠了,不止是耽誤了太華仙宗重振氣運的大事,更將自己的面皮丟出了千萬里遠去。
往后,甭管自個有了多大的能為,做出了多少的大好事情,任誰提起來,恐怕也逃不了一句——那個在太華法會上一個字兒都沒憋出來的雷宗道子。
如此思量,一時間思緒被人打斷,難免教人有些不耐。
少年抿了抿嘴,但仍舊起身,緩步往洞府門口走去。
吱呀一聲,緊閉的洞府門戶被柳元正打開。
瞧見門外站著的人,柳元正的神情卻猛地一怔。
但見那人拱手深鞠。
“叨擾元易大師兄了。”
心底里無聲地嘆息著。
分明沒有過去多久,瞧見眼前人,柳元正卻已經有了幾分物是人非的感慨。
他咧咧嘴角,笑了起來。
“元信師弟,這般來尋我,可是有甚么要事……唉!你看看我,快進來罷,進來坐下說。”